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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塔女士在卡罗尔暂住下来,便于照看萨琳的情况。
她时常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偶尔醒着也是静默无神。自醒来后,萨琳再也没说过话,进食时也是麻木地接受,眼睛里没了以往的光亮。
她只见夏洛特太太,我再没进过她的房间。
“萨琳小姐的康复愿景很微弱。”丽塔女士忧心说道,“她的精神力在一点点涣散。”
“不能干预吗?”
“很难。”她缓缓叹出一口气,“战役又回到起点了。很显然,这是心病。”
我默默合上手边的古籍。这几天,我翻遍了书房里的有关灵系灵感的藏书,尝试寻找一个解法。
自血脉遗传的代价总是这么无可奈何,萨琳曾经以魔法学作为这个世界的锚点,如今似乎不太奏效。
我仍在想那晚所感受到的震慑与警告,脑海里闪过支离破碎的片段,似有条丝线能够将其串起,可我找不到最关键的一点。
“维尔达小姐…!”
忽然的一道呼唤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收敛情绪,抬眸朝声音来处看去。
夏洛特太太在会客厅前叫住了我。她缓步走来,歉意笑笑:“晚餐后我可能要去城区一趟,置办些日常用品。萨琳小姐可能要劳烦您照看一会儿了。”
向来和蔼的管家妇人如今面带倦容,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煎熬。她为萨琳提心吊胆了几日,现在有机会出去走走,再好不过。
“没关系,交给我吧。”我体贴应下。
我推门进去时,萨琳醒着。窗幔紧闭,房内昏暗一片,她侧躺在床上,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我默不作声走至窗前,拉开一小片窗幔,洒进一缕稀疏的光。
这缕光引来她一瞬的侧目。我置若罔闻,自顾坐下,借着那缕泄入的光亮,我拿出先前没看完的旧书。
浮动的金光在书页边缘闪烁,轻轻一翻,页缘掀动的声音在房内回荡。
我一向很有耐心。
“…为什么要拉开?”床上的轮廓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翻页声再度响起,我只稍稍抬眸看了一眼:“我想在这看会书。”
许久,她又没了动静。天色渐晚,稀疏的光亮随之逐渐消散。书页掀至最后一页,我轻轻合上,起身拉上窗幔,打算离去。
房内重新坠入无尽的黑暗。失去视野的环境里,呼吸会比色彩更轻易捕捉,一呼一吸,像余昏般虚弱。
我下意识抬手想要为她燃灯,想了想,旋即作罢。
此刻,床上传来闷闷的问音,“…是什么书?”
像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来的。我停下脚步,缓缓开口,“占卜反噬各类指南。”
“占卜的反噬存在很多类。精神力损耗过尽会导致短暂的昏迷,灵感力动用过大会导致其紊乱,出现如同沉入深海的无力感。”
我像以往给她解读咒语般温和,指腹却反复磨蹭凹凸起伏的封面,借此,想寻求一份安心。
“却从未提及吐血的症状。”我顿了顿,尾句似在呢喃,“我翻遍了所有的藏书。”
她依旧静默着,没给我半声回应。今日得以窥见一部分的她,可过了今日,我再想与她对话,要什么时候?
大雨冲刷过的蔷薇在墙边摇摇欲坠,底下落了一地的花。不用等到秋季,雷鸣过后,一切都将会化为尘埃。
我目光投向床上轮廓,轻言问:“萨琳小姐,您究竟问了什么,能够引来如此的震怒?”
毋容置疑的,不可原谅的,挑衅自然乃至于神的底线。
告别时的低落,反复确认的仪式,使用过两次的工具。聪慧的孩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独独没做好面对答案的准备。
“是想要改变您预见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