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摸杯喝茶的摄政王微微后仰。
任谁似蓦然回首心中怦然而动,不经意间灵魂受到冲击,都会战术喝水一小口。
一时间,「这个弟弟我曾见过的」「啊人世间竟有这等标致的男子」「冬雷阵阵夏雨那个雪」,各色句子在他脑海中乍然轰响。
摄政王惊讶这预备男宠的颜值。
长这么好看。
和其他人不是一个层面的好看。
不引人注目都不容易。
柱子再美,也先收归一边。
一来,人不是货物,岂能如此买卖。
那张侍郎借个认亲的名头就想做出席间赠美的举动,未免粗糙得忒将天下悠悠众口视作傻子。
莫说现认的亲戚,便是真亲眷,便是趁热从肚子里现生出来的,也没有支配交易的资历。
那张侍郎也机灵,只说做个中间牵线认识、推荐的掮客。这等介绍给位高权重者,稍占身侧一席的门路,可是许多人眼里了不得的青云之路。
肯不肯认识,这便交给相见的两方了。
——寻常美人若是见摄政王透出些有意的兴味,一方被另一方略微多瞩目片刻,又岂敢说不从呢。
二来……
摄政王自己府中,前来商谈日常事宜的铁杆旧部正在交换意见。
他们日常不管这些,因为王爷不收美人。但这回王爷多看一眼,他们只好多出些工作。
身家清白与否,从前来历之类,是一定要查的。背后又有什么牵扯、把柄、故交、亲缘仇家,也一并查了。至于和张侍郎等一干朝中众人的关系,更是查上再查。
“竟没找到什么可疑之处。”一个道。
这么鹤立鸡群的样貌,按理不会默默无闻。
另一个把呈给王爷看过的资料投入炭盆,道:“我们不妨换个思路,从张侍郎入手。”
众人不由精神起来,一边伸手烤火,一边商量着。
“你说……宫中的那一位也姓张,会不会有所关联?”
“莫非他们打的是连宗的主意?听闻宫中张美人跟脚浅薄,或者想找个朝中的娘家?”
“这就说得通了,”一个部下一拍手,把火舌拍得晃了晃,“张侍郎看着老实,不想野心挺大,竟还想做个现成的外戚。”
“嗬,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我们把他根源解决了,看他做哪家的外戚去。”
“那他这是想放个耳目在王爷边上?”
“我倒奇怪他为何挑个男子,要是送个女子,两头下注岂不妥当。”有个年轻的部下也有疑问。
哥哥们,他们王爷难道不爱女人。
“这样样貌的女人,一时找不到吧,有什么送什么,可以理解。”其他部下纷纷答疑。
还有人在心里道:贵人们水旱不忌,男女倒都肯玩一玩,但送女人到底多事,不小心有了身孕岂不旁生事端,这张侍郎也是懂行情的人物。
“——你们……”被围在中间听众人集思广益的摄政王无语打断,清了清嗓子,发表综合讲话。
“应该没有这么复杂。”
众人转头。
“王爷为何这般笃定?”
谢复扶了扶饮多了茶的脑袋。
“本王的直觉。”
要朕操心的事情,绝不会这么复杂!
*
谢复捏着记载预备男宠年纪、姓名、籍贯的小纸条,淡定起身,看看天色,结束会议。
他试过了,那哥们打不过他。
这就足够他安心把人收下。
而且人家好像也挺愿意。毕竟举目四顾,能和对方样貌相当的,也只有朕这样的美男子了。
什么是天造地设一对,这就是天造地设一对。
就是名分上委屈了新来的美人。
昔年有西北官员送两个妙龄郎君,去伺候德妃家公子,如今也有人拿这一套讨好本王。
出息了啊。
德妃家那位原定要袭爵的公子,后来有回醉酒飙车,不慎翻了马车,当时,从车里掉出来光溜溜三条男的,让路人救了个正着,要不是那桩事故,人们还不知道其中两个被当作娈童使用的是肃州知府的亲儿子。
记忆里那个知府好像就是被摄政王摘了官帽。
谢复自省了一下,抹去垂涎美色的念头,正儿八经地去找新朋友吃晚饭。
新来的美人朋友听闻姓师,现在府里就叫他“师公子”,住偏角的翠竹苑。
张侍郎那里他也问了,有何事求于本王。
直白,直接问就好了嘛。
张侍郎说是原打算送另两个名角给王爷消遣的,不想王爷慧眼识珠玉。
他反应也是灵活快速,转头就弃了原本的礼物,夸一通果然识人之明比不上王爷,若非王爷点出他竟然不知道戏台上还藏着那样的绝色,他预备送的小玩意儿真是贻笑大方,还是王爷有福气得遇这样姿色罕见的绝色佳人……
絮絮叨叨,言下之意,大约是新发掘的师美人长得太好,若没有人保驾护航,万一有所损伤,岂不是不美。
说得似乎侍郎的官身还不够给一个戏班做护身符。
谢复边往翠竹苑走,边感叹:朝廷诸公还要多费心啊。
怎么当今盛世,犹不能使人安居乐业,稍有些姿色就怀璧其罪呢。
*
到了翠竹苑,冬天自然是没有什么竹丛景致好看的,还显冷。
新入住的师公子已经被洗刷干净了,天实在凉快,虽然放了炭盆取暖,他也不肯穿轻薄风雅的衣衫,正裹着锦被团在床上。
看到主人家来,只好紧了紧被子起身招呼。
“王爷可需要奴家下地?”师公子看一圈周围,问道,“还是……王爷就索性来床上。”
谢复:“……”
有这么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