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还想说什么,可是呜咽不成语。正好那个媳妇拎着热水走了过来,便打算先给老人清洗下。
兰馨刚要接过热水和巾子,那个媳妇勉强笑道:“我来吧,贵人歇一歇。”
“让我儿媳来吧,向来也是她费心照顾我,只是,”床上的老人叹了口气,“哎,我那混账儿子太不成器!”
既是如此,詹杏儿又安慰了两句,带着兰馨出了屋子。
清洗完毕后,大夫也来了。虽是顽疾,但好在这个阶段治疗尚能痊愈。詹杏儿给了大夫不少银钱,让他每日派人把药送来,每隔三日过来复诊,最后半叮嘱半威胁道:“这些银钱是老人家的医药费,无论谁人来要,都不可挪作他用。我是定远将军府的人,每周都会过来察看情况,若是让我发现老人家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每个人都有责任。”
看诊结束后,兰馨送大夫出去,门推开,却见朱家儿媳面朝房门跪在院子中间。兰馨唤了一声小姐,詹杏儿来到门前看到此状也是有些不解。
她走了过去,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求求贵人,让大夫也治治我的女儿吧,她发热两天了,一直不退热,求求了,求求了。”唯恐贵人不愿意,妇人一边哭求,一边磕着头。
詹杏儿赶紧把人拉起来:“别哭了,快给大夫带路。”
詹杏儿给兰馨使了个眼色,兰馨跟着过去看看情况,自己则留下来照顾老人。
过了一会,兰馨回来了。
“孩子情况如何?”
兰馨:“大夫说是受凉了,风寒发热,吃几副药应该就没事了。”
詹杏儿放心地点了点头。
白露的钱,詹杏儿连带荷包一起留给了老人,让她偷偷放好。老人一开始不肯要,詹杏儿说这是盼盼的东西,您留着当个念想,等以后盼盼出宫了再给她。如此一番说,老人才含泪留了下来:“苦了我盼儿了,当初为了她大哥娶亲,她爹背着我把她卖进了皇宫那吃人的地方当宫女。”
想想白露在宫里的境况,詹杏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宽慰了两句让老人放心,好好养病,这样下个月的探亲日母女便可以见上一面了。
离开前,又让兰馨把朱洪彪拎了过来。詹杏儿摸出昨日谢钧送的那把匕首,慢慢抽出。银白的刀身在太阳下泛着清冷的光,詹杏儿内心一动,谢钧这把匕首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未想内里竟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好刀。
她嘴角微动,手中的匕首反射出的银光闪进朱洪彪的眼睛,吓得他直接跪了下来,肥胖的双股也不受控制地颤抖。
“饶命啊,小姐,饶命,我会好好照顾老娘的——”匕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求饶,毫不留情地径直飞来,朱洪彪吓得闭上了双眼。
匕首从男人耳边携风而过,钉在了后方的柿树上,震得一颗残留高枝的红柿子啪得一声落在地面,烂个细碎,红色的汁水溅开,染红了泥土地。
詹杏儿将匕首拔出,威胁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以后,你吃什么,就给你老娘也吃什么。若我来的时候见老人家瘦半斤,我就划你一刀,瘦一斤,我就划你三刀。瞧你这肥头大耳、细皮嫩肉的,应该能流不少血。”
冰冷的刀面贴在自己的脸上,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打着,见识过这刀厉害的朱洪彪觉得这哪里是在拍脸,简直就是在拍自己的心脏!
“我姓詹,名杏儿,家住崇德街。若你不服,就去上告到京兆尹衙门,本朝重孝,到时候你看自己能落个什么下场。”
匕首入鞘,发出细微的清脆之声。
朱洪彪松了一口气,忙道不敢,而后又是一番保证,詹杏儿才上马离开。一番忙完回到城里,已经过了宫门落钥的时间。詹杏儿便又在家里睡了一晚,打算第二天早起再回宫。
晚饭时,詹杏儿和父母说了白天的事,两人也是一场唏嘘。詹兴尧更是狠狠夸赞了一番自己的女儿。饭后,詹杏儿躺在床上,回想着朱洪彪的话有些难以入睡。
“谁不想治病?”“像你们一样好命。”“一出生就是王孙公子。”
那些字眼一个个在她脑海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