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詹兴尧远在西川,一家三口少了许多人情应酬。如今回到都城,又是过年这样的大节,有些交情的亲戚、朋友等都纷纷送年礼,邀请吃年酒。这样的人情往来,是不好拒绝的,所以春节里便是各种你来我往。
詹杏儿每日都能在拜年里认识一些新亲戚,一开始还能感觉些乐趣,后来真是有些疲累。累得詹杏儿甚至觉得,还不如赶紧过了正月十五,去勤学殿上学呢!
听她这么说,兰馨不以为然:“真去上学,您又会觉得还是放假好。”
詹杏儿暗暗咋舌,确实如此……
好在快到上元节的时候,各种应酬也结束了。上元节官员们也放了三天假,为了让苏婉也能凑热闹,詹兴尧在最繁华的灯会主街定了一个酒楼的雅间。
这个雅间的视角很好,透过窗户既能看见近处悬灯万盏的鳌山,还能望见远处河上穿梭的花灯游船,再配上詹杏儿的千里镜,看东西更清晰了。
几人刚到雅间,詹兴尧就说:“我陪着婉娘,你们都出去玩吧。”
闻言,詹杏儿道:“不行,两个人多冷清,杏儿陪着爹娘!”
詹兴尧将女儿拉到一边,偷偷塞了一包银子。
詹杏儿掂了掂分量,眼神向四处飘着,又朝亲爹伸了手。
詹兴尧又从袖子里掏出银票,放到了亲闺女的手心,詹杏儿这才满意地笑了,她拍了拍詹兴尧的肩膀道:“放心,没有一个时辰我绝不会回来的!”
“书静、宇飞,走,二姐姐带你们去玩咯。”詹杏儿摇了摇手里的钱,一手拉着一个,开心地带着人往楼下跑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1]烟花之下,不可计数的灯将长街映照得如同白日。除了常规的猜灯谜兑奖励,还有角斗、蹴鞠、杂耍、歌舞等表演,再加上各类商贩,可谓是热闹非凡,令人应接不暇。
几人一边玩,一边吃,两个时辰后,詹杏儿还兴致勃勃,詹书静却累得受不了了,她拉着詹杏儿的袖子道:“二姐姐,咱们回去吧,已经亥时了,想玩明天再来玩吧……”
詹杏儿同意了,可是到了第二天,詹书静死也不愿意陪她出去玩。詹杏儿看向兰馨,兰馨也连连摆手:“小姐,我觉得,咱们就在家里挺好的。”
小胖墩詹宇飞倒是很积极,举着手说自己可以陪二姐姐去。詹杏儿看了一眼还没自己腰高的小人,拍了拍他的头,无情地拒绝了。
詹杏儿无聊地坐在屋顶上,举着千里镜玩。望着望着,发现了一个大场面——一群人锣鼓喧嚣,由一个媒婆领路,抬着聘礼穿街而过,那聘礼多得望不到尽头,第一个抬聘礼的人已经进了下一条街,最后一个还在这条街的末尾。
虽不知道是哪家,但这阵仗,可真够大的。詹杏儿拉着兰馨去看热闹,一路跟过去,发现队伍停在了永年伯府。
张映雪?詹杏儿内心有些惊讶。
穿红簪花的媒婆递上帖子,喜气洋洋道:“给国舅爷道喜了,奴奉两广总督李大人之命,特携聘礼无数,前来贵府提亲,还望通禀。”
门口的小厮接过帖子,道了稍候,便飞快地跑进大门。
伯府门前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随着永年伯府出来一个管事的,迎接媒人入府,一抬又一抬的聘礼也跟着进入院子。队伍里出了两个锦衣侍女,给围观的人群散发赏钱,一时间恭喜之声接连不断。
詹杏儿拿到了一个梅花式样的银锞子,便开心地回家了,心想着这提亲的人家看起来真是富贵非常,等后日开学,她要好好问问张映雪。
然而第二天宫里便来人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病体未愈,长乐公主无心学习,勤学殿停学了。
皇后入冬的时候是生病了,但长乐说只是小病不碍事啊,竟然年都过完了还没好?长乐甚至还因此停学了?
詹杏儿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自由了,不用去皇宫了,失落的是当时未能跟大家好好告别,有些人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皇后娘娘病情很严重吗?”送走宫人后,苏婉看着女儿问。
詹杏儿:“年前虽然生病了,但只是小病。”
苏婉不常走动,消息也不灵通,闻言她转身往清风院回,疑惑道:“那怎么停学了……”
詹杏儿想起一件事,跑过去挽住了母亲的胳膊:“也许跟张姐姐有关。”
詹杏儿跟苏婉提过宫中的事,知道张映雪是其中一位伴读,乃是皇后的外甥女。苏婉看着女儿,詹杏儿继续道:“昨日我看见两广总督派人去永年伯府提亲了,好大的阵仗,聘礼足足绵延了一条街。”
片刻,苏婉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两广总督常年在南方,此次应是春节回都城朝贺,过了正月就要离开。永年伯若是应下,极有可能最近把婚事操办了。张小姐忙着备亲,确实没时间伴读。”
几天后,詹府果然收到了来自永年伯府的请帖。一起上了两个月的课,詹杏儿想再见一见张映雪,便跟着詹兴尧夫妻一起去了。
永年伯府,张映雪的闺房挤满了看新娘子的人,詹杏儿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张映雪,又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