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别动。”
嫣然给公主梳妆,这梳发髻可是个细致活,若是有一缕头发没绕对,那就得重头来过。
在一旁递簪的春风见状,忙按住公主的肩膀:“公主,别乱动,不然赶不上赏花吉时了。”
赵乐宴忍不住不动,她觉得浑身像爬满了蚂蚁,如坐针毡。
一大早就被叫醒,从穿衣梳妆,她就像个被控制了的皮影小人儿。
“嫣然,春风,我再坐下去,我浑身都要长刺了。”她在铜镜前已坐了近两个时辰,她现在是又饿又乏,还不能乱动身子,真是难受得紧。
“公主,再忍忍,就快好了。”嫣然盘起发髻,又缀簪玉,“今日是赏花宴,被邀的各府千金定会盛装打扮,您是公主,更得盛装再盛装。”
赏花宴,虽说是赏花,但却是争奇斗艳。
虽说公主不爱攀金银珠玉与华服,但身为公主,不能失了皇家颜面,定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才能彰显公主之尊。
“我不想去。”赵乐宴闭眸,她没空去赏花,她还和永二娘子约好了,要做只新簪子给她评呢,如此,她才能一展自己做簪实力,才能与永二娘子合伙开新簪铺,将簪子生意做大。
“公主,王后已派人来过了,还让公主早些去,别误了赏花吉时。”
赵乐宴叹气,赏花宴,宴开两席,男女分坐,隔花吟诗,实属雅兴,可她没有那雅兴。
赏花应当是与亲近之人同赏,而不是为了赏花而赏,再说,这也不是赏花吟诗那么简单。
一想到赏花宴上会发生的事,赵乐宴就蔫了,她是真不想去这无聊的赏花宴了,也懒得见到那些为目而来的人,那满脸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到她脸上了。
赏花宴明为赏花吟诗,实则是为她与阿兄择伴读,大张旗鼓会惹得有心人使计,所以才想出个共赴赏花的法子。
不论贵门高槛,只论品性才华,既能让他们以诗论文,又能以宴试品性,从中择优挑选,着实两全法子。
可难免有心思不纯之人,想借着此次机会攀高枝。
她可是见识过了,那些高门侯府的千金精心打扮,刻意与她亲近,其实啊,都是为了她的阿兄。
她从前不知,可现在她可是重开了一局,那些雕虫小技她可是门清得很,她所知道的事也比他们多。
“公主,”嫣然从妆匣里拿起一串长瑙珠玉链放在公主身前,“戴这条好不好?这条贵气十足,瞧着就尊贵。”
赵乐宴回过神,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珠玉成冠,耳坠轻晃,华衣裹身,瞧着就像个被精致装扮的木偶人似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与上一回的赏花宴打扮的一模一样,那在赏花宴上发生的事也会再次发生?
“公主,公主。”嫣然唤了好几声,赵乐宴才回过神。
“嗯,都行。”
春风见公主心不在焉,从底层的匣子拿出一条大金缀翠玉的腰链放在公主面前:“公主,这条戴脖子上可好?”
“都好都好。”赵乐宴敷衍应声,她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春风,”眼看春风要将腰链戴在公主脖子上,嫣然忙制止,“不许捉弄公主了。”
闻言,赵乐宴回过神,低头看见春风手上的链子,眉尾缓缓上挑:“春-风。”
一看玩脱了,春风忙赔笑:“公主,春风和你开玩笑呢。”
赵乐宴瞧见了桌上的唇脂,计上心头:“开玩笑呀。”话音刚落,赵乐宴手指沾上唇脂,就朝春风扑过去。
见此情形,春风要跑,但已经迟了。
赵乐宴拉住春风,作势要将唇脂涂到春风的脸上,春风急得乱动,眼看春风要挣开她的手了,她忙喊:“嫣然,快来,给我抓着她。”
嫣然听见了,忙放下手里的链子上前。
春风一脸委屈:“嫣然,你这个叛徒。 ”
嫣然笑:“为了公主,叛徒污名我也愿意背。”
赵乐宴给嫣然使了一记眼神,嫣然立刻就懂了,忙捉住春风不安分的两只手。
看着公主涂着唇脂的手愈渐逼近,春风赶忙撒娇:“公主,公主,春风错啦,春风千不该万不该捉弄您。”
“晚了。”赵乐宴笑着,用沾了唇脂的手在春风鼻子上点了点,觉得还不够,又在春风脸颊上点了点。
瞧着春风两边脸颊红彤彤,鼻子红彤彤的,赵乐宴和嫣然忍俊不禁。
春风嘟嘴:“公主,嫣然,你们还笑我,我现在是不是可丑了。”
“不丑,多喜庆啊。”赵乐宴给春风使了一个眼神,趁嫣然一个没注意,赵乐宴就在嫣然鼻子上点了一下。
“哈哈,嫣然,你也喜庆了。”春风大笑。
赵乐宴看着她们,唇角止不住上扬:“两个小花脸。”
“公主。”
“公主。”
嫣然和春风齐声道,两人默契地互给了一记眼神,她俩成了小花脸,那公主也得花一花脸才行呐。
一看她们这眼神,赵乐宴就知道她们什么心思了,赶忙亮出自己的公主身份来压:“我是公主哦,”赵乐宴边说边往后退,“公主。”
嫣然和春风一点不带怕的,看来是她平时对她们太好了,才不把她这个公主说的话放眼里了。
“你们别过来啊。”
春风坏笑:“公主,别怕,很快就好了, ”春风手指蹭上唇脂,在公主面前晃:“春风会很温柔的。”
“嫣然,春风,你们不许过来。 ”
“公主,我们来咯。”
……
望桧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侯在殿外的婢女们好奇侧耳,想听得更真切些。
“你们想听什么呢。”
闻声,婢女们忙向桂嬷嬷行礼:“桂嬷嬷。”
桂嬷嬷是王后的贴身嬷嬷,自王后入宫,桂嬷嬷就一直陪在身侧,王后的起居饮
食皆由桂嬷嬷管,桂嬷嬷说的话,做的事皆出自王后。
桂嬷嬷管事待人严厉,在她手底下做事,得打起一万分精神,若是不小心犯了错,惩戒是免不了的。
可再是冷面厉行的桂嬷嬷,碰上和公主有关的事后,也会心热起来,毕竟公主是桂嬷嬷从小看到大的,公主从牙牙学语到走路,从孩童长到今日亭亭玉立的少女
……
“桂嬷嬷,时辰快到了,要奴婢去唤公主吗?”
“时辰还早,再等等吧。”桂嬷嬷端手,听见殿内传出的笑声,眉眼舒展,嘴角弯起弧度。
……
吉锣三响,赏花宴开。
一入宴,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醉人鲜花,鼻间满是鲜花香气,蝴蝶都被鲜花吸引飞来。
乐人手捧琵琶,弹奏古筝,隐于花丛中,唯有乐声丝丝入耳。
以鲜花为屏,各府千金与公子分道而行。
还未到花席中间,就有公子难藏诗兴,瞧见扇面扑蝶,忍不住吟诗一行,手持扇面的小娘子听诗入了神,幸好身旁的姐妹以发带为引,对出诗下行,诗句对整,平起仄落,提高了整首诗的意境。
“未见其人,先闻其诗,果真是好诗啊,与这位娘子对诗真是酣畅痛快!”他拢袖对着花行礼,“在下许闻顷,不知小娘子芳名?”
“原是许侍郎家的二公子,”对诗的小娘子开口,“许公子,你我还真是有缘呢。”正当许闻顷一头雾水的时候,鲜花那头向他扔来一个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