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此物,乌策吊儿郎当的表情稍稍收敛,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
收好夜明珠,乌策神色一肃,语气转高为低:“云昭女帝答应了成煦帝借道的要求,两国不日便会重修旧好。”
南谌颔首,意兴阑珊。
觑着他的脸色,思虑百转千回,乌策仍不明白南谌到底在追求什么。
八咏楼可以说是他一手建立的,可都被自己糟蹋成这样了,也不见这人回来主持大局,反而还因前楼主的身份迫不得已背井离乡。
事实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个组织,才会任由他人一再诋毁。
离开前,乌策最后问了一次:“你真的不打算回来?”
南谌垂下眼睫,轻声道:“回不去了。”
“行,日后战场重逢,就别怪我不顾念旧情了。”乌策嗤了一声,潇洒离去。
等到脚步声远得听不见了,柯夏挑眉疑道:“你们不是挚友吗?”
南谌:“以前是。”
他下意识掩藏内心想法,对上柯夏无语凝噎的视线,顿了顿,简短解释:“他想把楼主之位还给我,我不同意。”
柯夏还记得南谌满怀豪情壮志的模样:“你不是想问鼎吗?”莫非三月时间不够?
“咳咳。”
破风箱似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南谌晚了一步没捂住嘴,唇边又溢出一丝血迹。
剥离系统的代价是延缓伤口愈合,再加上强行使用法天象地,一连串的内伤加剧,即便柯夏在侧也难有作用。
冷汗涔涔流下,南谌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低低地说:“帮我拿药。”
柯夏一边翻兜,一边忧心道:“这药吃多了不会出问题吧?”
南谌强颜欢笑:“无碍。”
见此,柯夏却收回了手,摁住香囊不语。
等了半晌,迟迟不见柯夏拿药来,南谌偏了下头,眼前有片刻模糊。
“凤儿?”
“又想骗我。”柯夏声音发紧,“为什么总要这样?”
南谌一怔,但碍于喉咙里不断翻涌而上的鲜血,来不及多言,一口血雾猛地喷出。
顾不得生气,柯夏急忙扑过去扶住险些栽倒的人,焦急万分:“南谌,你怎么样?”
等不到回答,因为南谌脖子一软,脑袋歪向一边,再度昏死过去。
方才在乌策面前装得太镇定自若,连柯夏都要信了他身朗体健。
无法,柯夏只得咬咬牙,把一枚药丸塞进南谌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不给任何后悔的机会。
这时,系统冷冰冰地宣告:【没用的,他活不了。】
“呵,大不了一块儿死。”抱着身体冰冷的南谌,柯夏眼底猩红翻滚,狞笑道,“横竖都是一个死字,整个世界陪葬,有何不好?”
系统沉默许久,末了公事公办道:【大人,我可以帮您解除同心契。】
柯夏低头爆了句粗口,无数记忆碎片刺得他脑仁生疼。
【只要我能够吸取足够多的能量……】它还试图劝说,被柯夏陡然射来的凶残视线打断。
柯夏不再寄希望于这些寄生虫似的“系统”,书中人自有破局之法,他必须相信南谌能够带领二人逃出生天。
“不能相信它们。”——一句话带着熟悉的药香,擦过耳畔。
黎明将至,宝葫芦猛然一阵剧烈颤抖,刺耳的警报再骤然响起:【警告!污染体接近!】
咔嚓——
话音方落,窗棂应声而碎,残破的晨光洒满室内,一个全身缠满缚带的人倒挂在窗外,露出的双眼红得滴血。
床铺上的人翻身突起,手中弯月刀压着墙角回旋,堪堪擦着窗外那人的脖颈,但诡异的是,缚带尽数崩裂,却没有一丝血腥味渗出。
冰蓝色的刀刃也没带回半点血迹。
眉头轻蹙,柯夏一把拉下床幔,提刀走了过去。
【警告!——】
“闭嘴!”
柯夏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依稀觉得见过此人,沉声问:“你是谁?”
那人混浊的右眼越过他,死死盯着床榻某一处,咧开嘴:“又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