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途习惯了隐藏在暗处,对方这种一看就是满身秘密的人他不会主动靠近,更何况,他并不想贾青青和孟初寒有任何关联。
找不到任何理由,就是不想。
贾青青选择偶遇景煦的凉亭确实有些远,司北途不想再遇到什么人,专挑僻静之地走,他轻功好,抱着个人穿梭在庭院间还没有夜间的小鸟显眼。
又出于不知道是何种心态,绕了点路。
直到一处偏僻院子中,他停下观察了一下方向,一个声音就清晰钻进耳里。
“嗯……轻点~”
女子的娇嗔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司北途还没反应,贾青青蹭一下从他肩头竖起来,一手拉他衣领一手疯狂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脸颊上还印着他衣领的印子,眼里哪还有半分醉意,亮晶晶精神得很,满脸都是:有戏看!!!
这一刻司北途真心是崩溃的,这声音一听就十分暧昧,贾青青平时惹事也就算了,这种热闹也想凑,当即冷下脸来要离开。
贾青青发现他意图果断挣扎要跳下来,那意思,我自己去!
十分决绝。
此时他俩就在一处院落外的大树上,枝叶掩映间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再闹下去就不一定了,司北途按着手底下的拼命挣扎的活驴,又不敢真的伤她,无奈长叹一声。
认命了。
把人拉回来拎着衣领扶正,内功传声,[带你看可以,听我的,有危险立刻走。]
贾青青东张西望,谁在说话?
司北途,“……”
她笑着去巴结已经黑脸的司北途,双手在他头顶扇扇扇,哎呀,开个玩笑嘛,别生气。
灵活熟练跳到他身上,拍拍他肩膀,快走吧,一会儿结束了。
轻功在贾青青眼里唯一的印象就是交通工具,好的轻功就是能飞更高跑更快的交通工具,莫钰姐弟一直说他们的轻功没有名字,直到她去问了司北途,司北途给出的回答是,“青雀。”
无门轻功的名字叫青雀,一个已经消失的名字。
从此门派叫无门,功法也没有名字。
当时贾青青拍他肩膀聊作安慰,告诉他,“没关系,现在叫百鸟朝凤了。”
司北途当时的表情就像如今一样,一言难尽。
回到今晚,司北途在深夜里随着风的轨迹轻飘飘朝那处屋顶飞去,贾青青不禁屏住呼吸,连风的痕迹都还没察觉到,就听屋里的声音突然更加清晰。
她低头一看,司北途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屋顶上,连瓦片都取下一片。
他抱着一个人,落在屋顶上还不如一片叶子重。
比起下面的情意正浓,贾青青更加震惊的是,原来这才是厉害的轻功。
当然“明抢暗偷”也功不可没。
她心思很快聚焦到下面房间里,下面应该是个平日没人用的房间,此时里面一男一女衣衫半敞搂在一处,热浪翻涌。
她无法判断底下人的武功如何,会不会发现他们,当然也可能正忙着分不出心思警惕,总之就交给司北途去判断,被发现了跑就是。
司北途已经撇开脸去看月亮了,贾青青趴下认真看着,眉头一点点拧起来。
女子小腹微微隆起,是景泰和已有五个月身孕的三夫人。
没记错的话,也是景熙的生母。
好家伙,景泰和在前面费尽心思把景熙推到江湖前辈面前,老婆在后方送上一顶硕大的帽子。
他们一群人都不是能闲下来的性子,自从昨天到了之后便在山上到处闲逛,对景家的情况还算清楚。
景泰和正妻,也就是景煜的生母很多年前就病逝了,但老爷子这些年也没闲着,具体有几个小妾外人都说不清,反正是只有生了孩子的才能被称作夫人。
孩子倒是有数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就是景煜景煦景熙,两个女儿早早就被嫁了出去,一个极山派一个天日楼。
听说这次没回来,一个身体抱恙,一个也是在安胎。
当时莫瑜就说,锁山派、极山派、天日楼和赤情山庄如今是被称作四大门派,若是景煜再娶了方白蕊,那锁山派真是了不得了。
他人傻,但是一语道出本质。
至于为何景煜和方白蕊拖拉这么多年也没成,恐怕也是景泰和有意把赤情山庄留给小儿子,老爷子原本是打算用大儿子和贾家结亲吧,没想到现在计划全都打乱了。
下面男人的闷哼重新引起贾青青注意,两个人扑腾间换了个位置,现在正好能看见男人小半张脸,她轻轻拉了一把司北途袖口,指着下方男人最关键也是最脆弱的时刻正爽到的脸,做口型问他,“是谁?”
司北途,“……”
看到脏东西,要长针眼了。
[名字不知道,和金霄一起来的。]
武林盟的人。
若不是在偷听,贾青青简直要笑出声来。
景泰和不是喜欢联姻么,还是不如他老婆,都联到武林盟去了。
男人交了大招,CD时间两个人终于裹上点被子搂在一处说话,尽是些思念成疾的情人絮语,听话里的意思,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也是这位武林盟壮士的!
司北途终于敢稍微瞄一眼,比起底下那对偷情鸳鸯,更惹眼的是贾青青。
为了不惊动下面的人,她就一直维持坐在他怀里的姿势,扒着他膝盖眯眼探头去看,头都要扎进屋顶的小洞里。
小姑娘家撞见这种事没有羞没有恼,她甚至不是好奇,她听得认真满脸凝重。
去年年末听贾家分号掌柜汇报账目的时候她就是这个表情。
搞得他也很难再维持尴尬,不知不觉也将下面谈话的内容听进去了。
男的叫霍郎,女的叫焕儿。
你爱我我想你真是听得人头皮发麻,终于焕儿问了句正事。
“武林盟之前不是派人来送过礼吗?”
霍郎浪荡地笑,“我当然是为了见你去求盟主。”
被美人香拳锤了一顿小胸口之后,霍郎终于正经回道,“军饷被劫一案真相大白,旧日好友蒙冤受难,盟主打算为东里族设祭坛,以告慰亡灵,如今江湖上各大门派掌门都在这里,便派大师兄来顺路知会一声,届时去武林盟召开大会商议此事。”
贾青青一握拳,著名的武林大会近在眼前。
底下两个人说着说着又亲亲抱抱,焕儿说有点累了,霍郎看起来还未解相思之苦,好一番甜言蜜语地哄。
司北途忍无可忍四处张望,这俩人这么明目张胆,怎么就没有人发现,景家护卫都哪去了。
哦,都被景煜派出去了。
他是没想到有人敢在锁山派里面捣鬼吧,更加觉得一言难尽,通往一个合格掌门的路,景煜还有得走哇。
“我说个大事给你听。”霍郎使出杀手锏。
“什么大事?”
虽然明知不会有人听见,霍郎还是压低声音道,“东里族可能还有人活着。”
焕儿毕竟也是江湖大门派的妾室,虽然不习武,对江湖事还是颇有了解的,也被勾起兴趣来,仰脸专注听着。
“盟主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前段时间问到了海上一户渔民,说当年他爷爷在海上捡到了一个小女孩,几天之后被一群人带走了。”
“小女孩?”
霍郎手悄悄伸到被子里,“当年很少有人知道,盟主说东里族长有一个女儿,只是外人从未见过,惨案发生那天她也没有出现。”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女子的娇喘和男人的闷笑声中,“东里族的圣女可能还活着。”
下面声音又激烈起来,贾青青示意司北途离开。
据说武林盟主苍梧与东里族长东里乾是好友,若是召开武林大会,正常情况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为东里族报仇,可金子是商丞盗走的,合谋诬陷东里族的人当年死的死,如今被朝廷罚的罚,按说苍梧能做的也就是设立祭坛图个心理安慰,再找到这个好友遗落在外的女儿回来好好养着。
但她想不通的一点是,“苍梧当年也在岛上,为何他活着回来了,而东里乾死了?”
司北途没想到她想的居然是这件事,“你怀疑苍梧。”
贾青青摇头,“也可能是我先入为主。”
世外高人全家都死了,罪魁祸首是他新交的好兄弟什么的太常见了,更别说苍梧在那之后还功成名就做了武林盟主。
她剧本都写好了,圣女其实目击苍梧的罪行,苍梧以好叔叔的身份找到圣女带在身边,一是为了维持义薄云天的人设,二是为了不着痕迹再做掉她。
圣女,危。
她摸着下巴望月亮,“德高望重武功高强的武林盟主,暗地里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这不是也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
但一想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司北途突然赞同,“嗯,也正常。”
一直到进入他们所在的客院之前,两个人对于贾青青微醺装醉的行为,还有司机故意绕路的行为都没有讨论一句。
大家的房间都熄着灯,看来是都睡了,贾缨荷先迎出来。
看见贾青青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贾青青却喊住她,“慕灵有没有能验血型的蛊?”
贾缨荷摇头。
“你不用问问她?”
“不用啊。”贾缨荷满脸无辜,“这几天她把带来的所有蛊虫都给我介绍过一遍,没带的也介绍了,现在哪有什么血型?你当蛊虫是万能的。”
比起蛊虫,贾青青震惊,“你俩每天睡一屋就讲蛊虫?!”
她的质问过于痛心疾首,司北途咳了一声转身去面壁,但还是道,“莫钰应该可以通过骨相面相……”
“就是这个!”贾青青兴奋,“明天帮我留住莫钰,我有事找她帮忙。”
说完去喊莲莲,“你搬回来跟我睡!见色忘友的家伙,这几天自己睡吓死我了,你们俩还在那里讲蛊虫!蛊虫……你洗个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