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难道没有听清本宫的话吗?”
见贺翀依旧想要婉拒,卢桑眼中顿时凉了下来:
“本宫说,昨日之事,是意外。”
“...是,臣知道了。”
对上卢桑冷冽的眼神,贺翀只觉额间似蒙上一层薄汗,故连忙应了下来。
...
亲自将萧沥与卢桑送出府,贺翀沉着脸去了书房,将身后房门合上,转身看向厅中悠然坐着之人,目光不由一暗:
“不是让你躲好不要现身吗?”
萧淳双腿微屈,一只手搭在腿间,另一只手持一纶羽扇轻摇,在听见贺翀开口后轻掀眼皮,无声打了个哈欠:
“你以为那两人是傻子吗?你身后站着父王,他们怎会不知你我一伙。”
“只要没能亲眼看见,便都不做数。”
贺翀寒着脸看向案几后的萧淳,不满道:
“是以近日世子最好安分些,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嗤...”
萧淳低哂一声,玩味地看向缓缓落坐的贺翀,见其铁青着一张脸,便知先前计划进展并不顺利,故调侃道:
“怎么,看来事态走势并非如你所想啊。”
话落,贺翀原本郁结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昨日坠马之事虽非他所为,可他却没想到贺夫人会将那身骑射服借与玉凉夫人,这才导致后面之事发生。
听闻玉凉夫人坠马,贺翀心中一惊,虽说他受贤王之命拖延二皇子一行返回乌丹,可若玉凉夫人在褚戎发生意外,自己无法向魏帝交待,亦无法向大梁交待,故只能派兵救人。
可当他看见玉凉夫人走出山林时,身上穿着那件骑射服后,心中顿时慌乱,幸而冷静下来后突生一计。
于是他回到府中,见夫人惊慌地向自己询问玉凉夫人伤势,索性不动声色将此事之因归咎于那件骑射服,只说在其上查出了毒来,而无论下毒之人为何,贺府都难逃一罪。
他那个夫人一向单纯,在听完自己一番话后当下六神无主,似无头苍蝇般四下打转,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身后的自己,悄然拿出了一抹白绫。
看着面前人逐渐没了气息,贺翀慢慢卸去力气,坦白说,毕竟做了多年夫妻,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可要怪便怪其生在大昭,既然此桩亲事本就因两国而起,那便不如再发挥些余温。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二皇子与玉凉夫人竟不再追究此事,先前一番筹谋倒是落了空,不过这也无碍,横竖不会再有人追究到自己身上。
“贺将军,你说你不久前才在谢扶身上栽了跟头,如今又因右夫人迟了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眼下好了,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世子慎言。”
落在案几上的拳头不由紧攥,贺翀看向萧淳的目光多了几分狠厉,然囿于其身份又不能发作,只得将手指陷进皮肉,借此痛感令自己冷静。
“臣此举都是在为贤王与左夫人谋事,世子来日是要成大事之人,如今也该挑起肩上之责,而非眼下如看客一般。”
提起父王,萧淳神色有了变化,脑中突然联想起什么,看向贺翀问道:
“父王为何要你毒害你夫人?”
照理说,贺翀与胭脂婚事乃贤王与大昭帝共谋,借以维系两人间的关系,如今贤王却下令让贺翀杀害发妻,这中间究竟是何原因。
未得贤王应允,贺翀自不会轻易吐露,故而终止了这场交谈,只叮嘱道:
“贤王此举自有原因,待时机成熟,世子便会知道。”
又是这些糊弄人的说辞,萧淳禁不住冷笑,父王永远只需自己听话,可却从不肯将缘由告诉他,罢了,他也没兴趣知道。
不过贺翀显然信不过萧淳,担心其继续留在褚戎会生事,况且二皇子与玉凉夫人虽未质疑胭脂死因,可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趁早将人送离才是。
“左夫人生辰将至,世子也该回都城了。”
萧淳闻言没有作声,知道这是贺翀在下逐客令,嘴角那道嘲讽更甚,不过想想也无妨,回都城后他自是有好戏看。
...
这边卢桑与萧沥走上马车,待来到与谢扶约定之地,等待许久却未见人,萧沥眼中有些不耐,欲掀开帷帐查看,不料却被卢桑制止,而后交待车夫回传舍。
萧沥见状不解,问道:“不是说在此处会合吗?”
“谢扶不会无故失约,许是有事被耽搁了,还是回传舍等吧。”
“你倒是了解他。”
萧沥低声嘟囔了句,也不知是为何,这两人分明相识不久,却偏能猜到对方心中,如此看,谢扶倒像第二个岑嘉。
回到传舍,却被告知谢扶并未回来,卢桑此刻方才紧张起来,担心会有危险发生,遂连忙派齐正出去找人,谁知就在齐正离开不久,只见门外突然出现谢扶身影,手中还牵着一女娘。
待行至屋内,谢扶缓缓松开身侧人的胳膊,而后看向卢桑:
“公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