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宇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却无法拒绝曾栾的命令,只好郁闷着离开了。
门开了又关,随着一声沉沉的落锁声,这间表面装修豪华,实际却了无生气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了真空般的宁静。
曾栾走到恩荣面前,用手拨开恩荣额前的碎发,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头发缝隙里的伤口,待看到伤口已然脱痂才放心地落下胳膊:“当时伤得最重的也就头上这块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曾栾淡淡说完,转身坐回自己的床上,单脚盘腿,悠悠地望着恩荣,不再说话。
额头的温热触感如烙铁般,烫得恩荣极为不适,他伸手抹了抹刚刚被触碰的地方,想将那抹不适感挥掉,不曾想越抹越心烦意乱。
“不打算说些什么?”曾栾气定神闲地看着恩荣。
讲真的,恩荣来之前在心里酝酿了好多好多的话,但见了本尊后却又觉得什么话都不那么重要了。
“没话说就走吧,这里到处都是温家良的眼线。”
恩荣想了想,将书包从肩上摘下,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几本笔记册:“这是寒假作业,我整理了一下,你可以……抄。”
他将作业小心翼翼地放到曾栾的床尾后继续掏出两本书:“这是我那天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书,挺好看的,拿给你打发时间。”
曾栾弯下腰,把放在床尾的东西拿到手里,看了眼后随口问道:“温家良找你了吗?”
“你爸?”恩荣愣了一下,不明白温总为何会找自己,诚实回道:“没有。”
“这就好,代表他还没查到你身上,”曾栾将书本和作业放到床头柜上,“庞庆麟最近有没有再出现过?”
恩荣立刻摇头:“没有,我春节期间哪儿都没去。”
曾栾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忆道:“出事后,温家良去找了庞庆麟,庞庆麟没勒索一分钱,但是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恩荣朝前坐了坐。
曾栾继续说:“温氏集团有个社会公关的部门,负责集团外在形象的维护,比如说天灾人祸的资助、老弱病残的扶持,还会定期给敬老院、福利院拨款。他要求温家良调他到这个部门负责社会福利工作。”
恩荣听完,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对于庞庆麟的要求,曾栾很是摸不着头脑,遂道:“他不勒索钱财和升职,却要求从一个总厂生产部的经理下调到了一个社会管理部门,实在奇怪的很。”
恩荣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以后会负责福利院的拨款资助?”
曾栾点点头:“温家良问他为什么要求这个,但庞庆麟只说他热衷慈善,其他一概不提。”
“……”
见恩荣不说话,曾栾只认为他不太想提及庞庆麟,认真说道:“如果有机会,还是彻底把他解决掉比较好。”
“怎么解决?”恩荣眼睛里亮起一抹光。
曾栾解释说:“比如说利用温家良的手将他赶出临安,或者让他吃牢饭之类的……”
恩荣有点想认命:“要是以后他不再找我的话,之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曾栾那双英挺的眉毛浅浅拧在一块。
恩荣低下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庞庆麟虽然是个人渣,但我们现在都只是个学生,根本没有力量对抗他。”
“你不行,但我行,只要我还是温家良儿子一天,就能让他忌惮一天!”
恩荣双眼一抬,撞进了一双漆黑寒冷的眸子,在那一刹那,恩荣突然觉得此刻的曾栾和几个月前在副楼里见到的温家良极其神似!他不禁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曾栾收回眼底的锐利,轻描淡写地说:“古人都能卧薪尝胆,我大不了就认贼作父呗。”
恩荣呼吸一窒,心底再次被某种冲动的情感填满
“曾栾,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温总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恨他、讨厌他,所以我宁愿自己每天过得小心一点,也不愿你为了我受委屈。”
听到这话,曾栾直起脊背:“少自作多情。”他表情轻松道,“温家良可是临安首富,多少人上赶着想当他的儿子都没门路,我怎么会不知好歹。”
恩荣狠狠握紧拳头:“可你被他折磨了那么多次!哪个正常的爸爸会将自己正常的亲生儿子送到精神病院软禁啊!”
曾栾此刻情绪极其稳定,他躺在被子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枕住,淡淡道:“温家良脾气古怪,对违逆他的人和事都抱有极大的敌意,他一次次的软禁我,无非是想让我低头而已。既然知道了他的想法,那我什么时候低头、拿什么条件臣服他,就是我说的算了。”
恩荣红了眼眶,看着面前的少年:“曾栾……。”
“把泪给我憋回去!大老爷们的,烦不烦。”
恩荣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晶亮的眼神望向面前的俊逸少年,站起身走过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