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小姐从前是真的金贵,连同别人一起玩都要做“皇帝”,指使其那些未开智的小屁孩像玩儿狗一样。
——哎你,去帮我回家拿糕点,我有些饿了。
——你就扮的伴读罢,帮本姑娘捧着我要看的话本。
——这饴糖不好吃,你去重新帮我买一份。
……
偏偏那些人真愿意听她的。
真是见了鬼。
大小姐唯我独尊,享受惯了旁人的唯命是从,见着一个处处不愿听她的还和她作对的少爷,简直如同吃了炸药一般难受。
于是处处与他作对。
当然,这其中谢玄危主动挑衅的时候更多。
许久不见,这位鱼大小姐是又同自己演上了?
谢玄危本没有这个功夫看她说什么话本戏词,可又想看看,几年不见,鱼燕漪是否还如以前那般幼稚。
于是谢玄危不动声色地接话:“所以你就来这儿找我了?”
他目光在周围逡巡一圈。
荒郊野外之地,积雪深厚,重兵把守。
鱼燕漪红着鼻子点头。
这里天寒地冻,两人立着说了一会儿话,她便面色通红。
不过谢玄危知道,这并非是因为娇怯,更多是被冻的,她像是一株不适应寒冬的夏荷,娇艳明媚,也着实脆弱。
不过生得好看一些,自己绝不会像那些蠢货一般被她戏弄任她摆布?
谢玄危冷嗤一声。
径自走进了营帐之中。
鱼燕漪不明所以,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进去了。
不管原因如何,此刻能重新回到营帐之内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再在外面站一会儿,她只怕自己都要打哆嗦了。
“上次一别匆忙,我还未问过郎君姓名?”鱼燕漪跟在他的身后,轻声问。
看不见谢玄危的表情,只听他过了一会儿才道:“玄危。”
“玄危,是个好名字。”鱼燕漪点头称赞。
谢玄危追问:“何解?”
鱼燕漪哪儿知道何解?她不过随口应付一句。
可此刻心上人追问了,她又不好不答,只恨平日里夫子教她读书学诗时都耍了小聪明。
她绞尽脑汁,终于胡乱从记忆里胡诌:“我隐约记得夫子曾讲过一首诗,说过这名字是顶好的意思。”
谢玄危闻言微微勾唇。
鱼燕漪见他笑了,这才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见到心上人起,她便觉出不对劲。
初见之时,心上人对自己何其温柔,彷如春风化雨一般安抚了她惊慌的内心。
方才再见他,自打进门起便没笑过。
鱼燕漪是恍然有觉得他冷面时候更加动人。
凤眸冷淡,腰间的长剑折射出冰冷而锐利的光,衬得他目光愈发森冷、沉静。
如雪中的松竹。
是在暗处盯紧猎物的兽。
就是有些吓人了,还是此时笑起来更平易近人些。
谢玄危走进去后,将营帐内打量了一圈,旁的东西没有动过的痕迹。
桌上了多了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想是方才自作主张的士兵特地给她泡的,看这样子,她是只喝了一口。
鱼燕漪见他目光停在喝了自己喝了一半的杯盏上。
她违心道:“这热茶还不错。”
“是么?那你怎么没有喝完?”
谢玄危将目光移到鱼燕漪身上时,顺带瞥了一眼地上的茶渣子。
“这,这不是你来了,我便把茶放下了。”
说着,又捧起那盏茶,囫囵吞了一口,连味道也不敢尝,忍着那杯子边沿粗糙到磨嘴唇的痛。
热茶暖身,她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谢玄危。
原来自己是方才冻糊涂了,心上人这分明还是爱笑的,他这会儿的表情就好像能融化外头的冷雪。
谢玄危在西北战场上尔虞我诈经营算计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着鱼燕漪演技这么差的人。
他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冷淡道:“我没空和你玩什么幼稚的游戏,你刻意闯进军营到底要做什么?”
鱼燕漪闻言,知道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她捏着衣角,红着脸蚊喃了几句。
谢玄危半个字也没听着。
以为她还在自己面前演,一时没了耐心,道:“大点声。”
鱼燕漪本就窘迫,这会儿被他目光逼视着,总觉得他这不像是两人互诉相思该有的气氛。
可这氛围究竟该是什么样,她便更搞不明白了。
谢玄危冷声这么一说,鱼燕漪顿时有些委屈,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听见外头有人来的脚步声。
她才记起自己今日来军营打得是谢迟的名号,若是待会儿被人发现她是瞎说的只怕要坏事。
于是鱼燕漪连忙道:“我想说,咱们什么时候定亲呀?”
想了想,她又红着脸补了一句:“玄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