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完,便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鱼燕漪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下。
那一排婢女便抱着画卷跟着她回了院中,鱼燕漪索性今日是睡不着的,便命婢女们一张张将画卷打开。
躺在美人榻上细细观瞻一番。
外祖母既要她带回来细细看过,鱼燕漪自然要留下自己的品评。
“礼部尚书之子裴文素。”
“生得瘦了一些。”
不如她心上人肩膀宽广。
“三品外将军周元庆。”
“这腰得有两个我这样粗了。”
玄危的腰就坚实有力,虽然劲瘦,却可以轻松将她扛起护在身后。
“侍郎之子潘安志。”
“如此容貌是得叫这个名字,没有潘安的脸,却有心比肩。不过他竟还敢把这样的画像往媒婆这里送,不如回去多画些银子请个好画师吧。”
鱼燕漪郎洋洋地翻了个身。
眉钗瘪了嘴:“姑娘,这样的容色放在你这里都叫难看,只怕后头的这些便更不用看了。”
鱼燕漪点点头。
“你回去告诉外祖母,这些人我都看过了,没有一个模样长得像我的心上人的。”鱼燕漪道。
想了想,又补充道:“为了我的事外祖母费了许多心思,之后便不用她再费力寻人了。”
老夫人房中的婢女好奇追问:“那表姑娘不打算寻见自己的心上人了?”
鱼燕漪点头:“我相信心有灵犀,我与郎君既有缘分,想必不日自然便会重逢,说不准便是过几日呢。”
说完这句话,她心下先是一阵愉悦。
天下之大,偏偏她遇着山匪之时是玄危哥哥出手相救。
军营的士兵数十万,可她随便去一寻,便正遇着他。
这不是缘分又该作何解释?
鱼燕漪从前看话本,那命定之人遇见之时总会有一些奇怪的境遇,两人一旦遇上了,就好像在手上绑了根红线,自此之后走多远都能遇上。
可不正是她和玄危哥哥。
鱼燕漪想着,只觉心中一片激荡。
外祖母的婢女们抱着画卷退离了鱼燕漪的房中,她横竖坐不住,便去了一旁的书房中,翻箱倒柜地寻经卷。
眉钗见状问:“姑娘这是又丢了什么东西,这样着急?”
“何必劳烦姑娘亲自找,姑娘同我们说说,我们替姑娘寻就是了。”云簪道。
“不必。”
鱼燕漪埋头苦找,流着汗回道。
她白日里见着玄危哥哥之时所说的那篇诗文可不是空口胡诌,是她真真切切地听夫子讲过的。
只可惜讲了一半,她便睡了过去。
鱼燕漪可不想让玄危哥哥觉得她只是个空有美貌而胸无点墨的笨蛋,下次见着他,她便要将这句诗念给他听。
两个侍女见帮不着忙,只能看着自家姑娘忙活。
在一旁又是倒茶水又是擦汗。
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见鱼燕漪从书架最角落寻出来一本落了灰掉了封页的旧书:“就是这本!”
“悬厓危欲堕,急湍啮其趾。世路多险巇,君子慎所履。”
鱼燕漪连着念了几遍,觉得自己亲自在他面前念着的效果想必不如写下来好,便又坐在了书桌前。
规规整整地将这首诗誊抄了一遍。
似是觉着不满意,她又接连重新写了好几遍。
一旁的眉钗看得额上冒汗,自家姑娘虽然到了国公府中不爱读书,可那一手字却是写得极好,就连京城中最古板的老夫子看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即便这样,姑娘却还是誊抄了好几遍,可见是当真在意那位郎君。
如此一番折腾,到了深夜里,鱼燕漪才将将睡下。
第二日一早便又很快醒来,惦记着玄危哥哥喜欢喝茶,她又特意到叔父那儿跑了一趟,取来了他去年新收的雨前龙井。
想着到时一块儿给心上人送去。
只是没成想,外祖母此番将她关在府中好好反省过错竟是认真的。
到了第三日一大早,鱼燕漪便想寻个机会偷溜出门,结果被府中侍卫当场拦住。
“老夫人一早吩咐了,她闭门礼佛的这几日,表姑娘未经允许都不能擅自出府。”
这两个侍卫往门口一站,简直比那日城外营中的士兵还要铁面无情一些。
是了,每临近年关,外祖母都会闭门诵佛念经几日,自己这几日都见不着外祖母了,出门的事情更是没有了指望。
前几日接连下雪,今日赶巧出了大太阳,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答滴。
鱼燕漪的心却冻上了厚厚的冰。
她不了府见不了心上人,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
鱼燕漪只觉自己心都要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