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姃轻轻咬了一下唇,自嘲般道:“我什么都没有,能跑去哪里呢?”
“姐姐会失望的。”宋溪偏头,“我不想让她失望。”
“嗯。”
宋溪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两人都沉默着,任手机铃声响着——
“Something that I've been missing uh-oh-ohhhhh
Shame on you but shame on me too
Shame on you but shame on me too
I've played in love and its got to end
I was in love but I won't pretend it
……”
“这首歌,我听过,以后唱给你听。”何姃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哄她,但让女孩子为自己流眼泪,她想她不会做第二次。
这首歌她听过,对于她这样的歌手来说,听过也就离唱不远了。
“接电话吧,宋溪。”
*
何姃和宋川的第一次通话,在她抵达桦兰的第一天晚上,她和宋溪入住了一片老式居民区的职工家属楼,没有电梯,踩着台阶上去的,四楼,刚刚好。
房子不大,大概有90平,两室,客厅还算大,厨房、卫生间也都干净,挺温馨的,有人生活过的感觉,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门封堆放着各种生活与用品,都是新买的,何姃没有打听这些东西宋溪是怎么筹备的,她只知道,一打开门,客厅那头,靠近窗户的位置,漆黑的三角架钢琴镀着一层暖白的光。
何姃下意识看向宋溪,宋溪对着她客气笑了一下,脸色看着却有点病容。
“姐姐为你准备的。”
“有心了。”何姃的目光长久地盯着钢琴看。
她脱下外套,径直地走向钢琴,站定,向唯一的听众示意,宋溪靠在门上,姿势有些慵懒。何姃葱白的长指先是绑起乌黑的长发,后缓缓掀开琴盖。
琴弦震动几下,琴声顿时把屋子填满,像精灵一样跃在空中,何姃手指悬在琴上,她叹了一声:“好琴。”
不属于这里的好琴,应该摆在精美的玻璃橱窗里才对。
她挺直腰背,抬起颈子,优雅得像一只天鹅,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清脆、动人,如少女坐在溪边轻轻吟唱,眉眼里尽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
窗外狂风呼啸,老式居民区亮着橘色的窗,屋内,是她用琴声勾勒出的乌托邦世界,时间就此停留吧……
一曲罢,何姃有些意犹未尽,她抬头看向门口的宋溪,宋溪总像个小呆子,呆呆地站在那,呆呆地盯着她看,脸上带着点潮红。
何姃莞尔一笑,起身,向她行了一个提裙礼。
“知道是哪首曲子吗?”
宋溪点点头:“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这就对了。”何姃抬起下颌,有些得意地看着宋溪,“我分明记得你姐姐宋川是个音痴啊。”
她套她话。宋溪这才反应过来,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门封堆着的生活用品。
何姃装作无意问她:“你练琴多久了?”
“大学舍友会弹,我跟着她在琴室学了几天。”宋溪面不改色地撒谎,“不怎么会弹。”
“啊,这样。”何姃慢慢点头。
“我有些困了,先去铺床。”宋溪打了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她抱着东西进了卧室。她是真的困了累了,而且脑袋还有点昏沉沉的。
何姃的声音突然在客厅响起——
“宋溪,你手机落下了,宋川的电话。”
宋溪又过去接电话,电话那头,姐姐说她要找何姃。
“找你的。我累了,先睡了,手机放桌上就好。”宋溪溜得很快,门也很快关上了。
何姃接了电话,宋川沉吟了半晌:“何姃,既然你愿意留在桦兰,你和我妹妹要好好相处。”
“依人庐下的自觉我会有的,宋小姐。”
宋川叹了口气……
*
宋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发烧了,烧得耳朵听不见了,烧得神志不清,嗓子也烧得干涸,她哼哼唧唧地想要说自己难受,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好热也好冷,浑身骨头都疼,似乎有一双手,像姐姐一样的手,掌心触碰她的额心,又来到她的颈子,接着是她的额头贴过来,贴着她的额头。
不是姐姐……嘴巴里突然变得好苦,宋溪蹙紧眉头,拼命地用舌尖把苦涩的东西推出去。
何姃也没想到喂个药会这么难,一瞬间,大脑蹦出来很多想法,诸如用什么东西把她唇堵住之类的,她想说你听话、乖,但宋溪听不见的,她只张着嘴巴,粉红的舌尖不安分地动着。
葱白的长指压住舌面,温水和白色药片再次灌入喉咙,生理性的吞咽终于让药进腹,而何姃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被含住,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