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迟又扯了一下,赫延被他带着转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抬手就可以摸到脸。
谈迟的目光多少有些不怀好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亲爱的弟弟。赔个最新款的!还有上次在球馆休息室,你损坏了我最喜欢的一台单反,我等了很长时间,你是忘了还是不想赔?”
那次打架太过于猛烈,赫延没注意损坏了什么东西。但现在回想,确实有三个大箱子歪到了。
“型号发我。”赫延的声音又冷又直。
谈迟抓着赫延的手指打量,力道随着挣扎变大。没过一会儿,赫延的手掌泛上血红,比花色、诱人。
李飞看着这两人情况也不妙,但相比于宋辞也揍暴黎川,谈迟和赫延之间的拉扯带着一丝暧昧。
她跳下椅子,跑去客厅救人,可能是觉得阳台有点待不下去吧。
即使被人紧抓,赫延依然很冷静。他使了半分力气,另一只垂落的手没有动。
如果他一直和谈迟耗着,黎川可能被宋辞也打残。
谈迟不会在乎谁死谁伤,他就是掐住了赫延这一点。
赫延轻轻地扫了一眼谈迟的脸。他的左手拇指在谈迟的唇角上磨了一下,滑进了客厅。
对不住了。
莫怪。
谈迟呆若木鸡,心跳漏了一个拍。指尖稍凉,与赫延掌心的温热截然不同。
客厅里宋辞也和黎川扭打成一片,赫延和李飞一人拉一个。
他们身后,谈迟携着滚烫的后背,仓惶逃出了老屋。
阳台上的脚本被风吹得咯吱响。
赫延靠在木椅背,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3:20,等了近两个小时。
他身体向前倾,肩背线条绷直,站起来,回校上课了。
宋辞也瞪着谈迟的手机,声嘶力竭:“迟哥,你去哪里了?还拍不拍了?”
小组拍摄时间很少,因为五个人的课表不一,很难凑齐。
有时候还得考虑拍摄方面的专业问题,所以等到下次开拍时,距离电影节还有两天。
而这个时候,别的小组电影海报贴满了校园,片子也拿去送审,评委们几乎列出了获奖名单。
周五下午,阶梯教室。
谈迟趴在讲台上关电脑。
孙浩飞从门口挤进来,拿着一个u盘在谈迟眼前晃。
“我们小组的片,给提点意见?”孙浩飞挑了一下眉,促狭笑着,“顺便让我看看你的。”
“没有。”谈迟眼也不抬。
“我是真心诚意的。”孙浩飞举了一会儿。
“没有。”谈迟依然说。
“你这次拍得是不是特别完美?”孙浩飞尴尬地收回u盘,塞进衣兜。
他语气中带着讥嘲说:“那两个新闻系的学弟怎么样?什么都不会?没关系,他俩成绩不错,学起来肯定很快,没必要这么生气?”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气?
“没有。”谈迟的表情透着不耐烦,实在是不想搭理他。
“哎。”孙浩飞感觉自己像一团臭空气,他往上勾了一下书包带,也不耐烦地说,“你这人今天怎么回事?你有什么?”
孙浩飞最后四个字听起来像是在吼问,因为谈迟的态度真的让人很不爽。
他拧着眉,见电脑屏幕熄灭,谈迟对他说话,眼睛看得却是投影仪:“有条蜈蚣在我脚下爬。”
孙浩飞被谈迟气到了,脸上蒙了一团黑雾。
他朝教室后边看了一眼,转回头没好气地说:“行!还是那个你。颁奖典礼上我看你到底拍出了什么鬼东西?”
“师兄慢走。”谈迟拖着尾音。
讲台下,宋辞也摇着扇子走过来。他觑一眼门口消失的瓜皮帽,又扫一眼谈迟的黑色棒球帽,蹙着眉问:“迟哥,我们这次还能获奖吗?”
“你不相信我?”谈迟端着保温杯,倒了一口茶。
“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但是我们现在连个预告片都没有,还得送审,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宋辞也担忧地说。
“慌什么?”谈迟回后排座位取书包。
“我没慌!”宋辞也跟着谈迟走,“我只是觉得孙浩飞说得有道理,别的组长都是找志同道合的,可你找俩学新闻的。艺术的对立面是什么?是真实。学校领导也是操蛋,艺术与传媒学院改成了新闻与传媒学院,参加什么活动,列表名单都是新闻系排在前面。”
“说说你的办法。”谈迟整理着书包,剜了宋辞也一眼。
“要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赫延和黎川……”宋辞也停顿一下,把“择出小组”改成了“让他们找几个帮手,用不了一天就能收工。”
“你看不惯黎川,不要带上我们家赫延。”谈迟背上斜挎包,朝教室门口走。
“迟哥,你是个弟控。”宋辞也拎着他的电脑,在后面跟着。
“?”谈迟疑惑。
“你入球馆立的第一条规矩,东篮球馆所有人上上下下都叫你迟哥,叫别的都不行。”
“我说过?”
谈迟沉思片刻,应该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接手队员的资料,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年龄都比他大,所以让他们喊“迟哥”。
“……迟哥,你还记得月底的省赛吗?”宋辞也站在门口,撞了一下谈迟的后背,“你都多少天没去过球馆了?”
“把这条规矩废了。”谈迟看着窗户口等他的赫延,奔过去。
“……”宋辞也往两人那边看一眼,深叹一口气。
他迟哥和赫延像两块吸铁石,根本分不开。
宋辞也收回视线,拎着电脑包去东篮球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