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迟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日落之前,齐清晨带着苏簌和狗粮过来看赫延。赫延在记录本上写着字,齐清晨趴在桌子上,托着腮帮,摘掉他的口罩:“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你……”赫延又戴上,“你回去吧…”
“哎,我刚来你就赶我走,什么意思?见不得人啊。”齐清晨看一眼排队的人,小声地说。
苏簌拿给赫延一兜吃的,放在桌上。赫延微微颔首。
苏簌:“这里面有我从家里带的樱桃,还有自己做的蛋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赫延:“我不爱吃甜。”
齐清晨拿出兜里的黑森林蛋糕,吞了一口:“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臭毛病,你不经常舔棒棒糖吗?”
赫延:“你能不能换个词?谁舔?”
齐清晨又把赫延的口罩摘了:“你就舔了,你舌头上有。”
赫延无奈。
齐清晨抱着一个大盆来到东屋,把鸡爪子往里面一洒,狗狗朝他跑过来,犹如千军万马。
赫延收着板凳,葛老太慌慌张张走过来,对他说:“你快去看看你的同学,他被小昭咬了一口,快不行了。”
小昭是一条很凶的柴犬,葛老太懊悔不已:“都怪我,让这么瘦的孩儿干这么重的活儿。”
“不怪您,怪我。”赫延安慰了葛老太一句,放下凳子跑回到院中。
堂屋门后有个板床,齐清晨趴在上面,屁股上面裤子破了五个洞。
赫延检查了一遍,没忍住吭哧笑了半天。
“赫延,你竟然还笑得出来?”齐清晨揉了揉腚。
“我带你去打狂犬疫苗。”
齐清晨立马爬起来,拿了墙上一锅铲跳下床追着赫延打。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踏出门槛三步没走完,齐清晨被绊了一下,赫延回头接住他做了个肉垫。
后脑勺差地的时候,眼前一片黑。赫延做了一个久远的梦。梦里边年幼的赫延生病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有个约莫5、6岁的小男生穿着白t从门口跑进来,他手里攥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了几只小金鱼,把它们放进阳台的鱼缸里。小赫延难受的说不出话,但还是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名字:“颂年哥哥。”
颂年穿过落地窗朝赫延走来,肩部线条利落,黑色短发,脸很模糊,爬上赫延的床,静静地盯着他看。
视野推近。
颂年有一双黑水晶似的瞳仁,耳朵从眉毛长到下颌角,一脸福相,放在小脸上显得尤其有记忆特色。
小赫延:“他们说你要走?我不要你走,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颂年摸了摸小赫延额前的碎发,勾住他的小拇指,说:“我们会再见的。”
小赫延咳了两声,他对颂年有很强的依赖:“你要去哪里?我病好了后去找你。”
颂年:“我也不知道,我来找你吧。”
视野再次推进。
颂年右手中指上有颗小黑痣。
赫延躺在病房里,模糊不清地喊了声:“哥哥。”
齐清晨伸出两根手指在赫延眼前比了一下:“这是几?”
赫延的目光四处搜寻,不见颂年。
他想起一些杂事,小时候家里来了个阿姨,身后牵着一个男孩,还拖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之后就住进了他家。大概过了一个月,她领完工资就带着儿子离开了赫公馆。赫延不记得那位阿姨叫什么,只记得别的阿姨喊她小陈。陈阿姨的儿子叫归颂年,乖巧懂事,那时候小小的赫延没那么冷,见到他就喊“哥哥”。
赫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归颂年会不会就是谈迟?可是姓氏名字不同,性格也不一样,仅仅凭借一颗小痣就能断定,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完了,老大摔傻了,医生!”黎川喊着跑出了病房。
齐清晨牵住赫延的手:“我在。”
赫延看见齐清晨、苏簌、以及小组成员都盯着他,面带关切。
赫延撑着床头坐起来,何牧扶了一把。他摸了摸衣兜,问:“手机?”
苏簌递给他。
赫延即刻拨了个号码,问谈迟:“哥,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谈迟:“陈葭。”
赫延感觉有希望,又飞快地打给管丝竹。管丝竹今天休息,回到松大后才把电话拨过来。
赫延:“妈,十三年前我们家是不是有一位阿姨叫陈葭?”
管丝竹有些纳闷儿:“你问这干嘛?”
因为赫延想念颂年哥哥,这些年杳无音讯,以至于自己都快把他忘记了。
管丝竹想了想:“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和你爸都挺喜欢她的,想让她留在咱们家当做饭的阿姨,但她不愿意,要回老家。”
赫延觉得有希望,进一步问:“她是不是带了一个儿子?”
管丝竹:“对呀,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赫延松了一口气,道:“妈,我找到他了,她是你儿子。”
管丝竹惊讶道:“你是说小迟?”
赫延想把这个消息立即告诉谈迟,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这么深,原来一切命中注定。赫延喜欢颂年哥哥,这么一对比,居然是齐清晨晚了。
转念一想,赫延打算给谈迟一个惊喜,等他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