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室友,把他带来的一堆书送走之后,整个寝室空荡荡的,除了他带来的几样生活必需品,根本就没有东西。
所以,他的室友是来干嘛来的?
阿布拉克萨斯从外面进来,他刚刚把诺恩的东西给送过去,进门就看见室友在勤劳地收拾房间。
“上帝证明,室友,我非常想知道你在我走后想了什么?是我吗?”他走过去,坐在托马斯的床上,金发卷翘着,眉眼精巧,手指搭在床榻上,托马斯停顿下了整理衣服的动作。
“……”
这何止是难以理解?简直是不能沟通。
秉持着友好善良的原则,托马斯认真地回答了,黑眼睛里无比真诚,“我在想新生欢迎会的事情,舍监说七点集合。”
他室友问,“你参加吗?”
托马斯深沉地点点头,“当然,”
一时无言。
阿布拉克萨斯站起来,兴趣在消磨殆尽,这人看起来也没那么有趣!
某种货不对款、上当受骗的感觉驱使着他,尽量宽以待人,他走了两步,到窗户边上,看见斜阳入水,“别叠你的衣服了,跟我出去玩去?”
托马斯拒绝的话还未出口,阿布拉克萨斯就扯了他的衣袖,督促,“快点,我带你去划船去!”
迫于无奈,托马斯只能跟着一起去。
事实证明,他的室友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托马斯穿着黑衬衫,站在小船上,在康河的流波里随风而下时,他想。
奥莱恩·布莱克撑着船桨,一摇一摆地划着船,脸色臭得要甩进水里,“托马斯,不是要你离这个人远点吗!他就是个混球!而且凭什么要我来撑船?”
“奥莱恩。你别废话,”阿布拉克萨斯回过头瞪了奥莱恩一眼,一阵颠簸,他手中的红酒在杯壁振荡,“但你说话客气点!”红酒倒是端着不喝,装模作样,装腔作势的只来回的晃,末了倒进河里,连杯子也扔了,手里空闲了,就直接去抢奥莱恩手里的桨。
奥莱恩同样不甘示弱地瞪了他,“马尔福先生,你为什么不去西克特学院!”
言外之意托马斯是听得明白,他笑意十足,也觉得阿布拉克萨斯这样的,非常适合神学院,但说出来就非常冒犯人了,只好装作欣赏周围风景。
“托马斯,你真倒霉,”由于某个人只会说,最终还是奥莱恩划着小船。
小船停在一棵古树下,远离教学区域,垂到河面的枝叶非常茂盛,傍晚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五彩斑斓。“诺恩可比阿布拉克萨斯好受多了。可惜。”
“诺恩?”
托马斯只认识一个叫诺恩的人,回想起孤儿院,他觉得那个金发的小天使是唯一值得他想念的,“他看起来年纪挺小的,怎么也来读大学了?”
“奥莱恩,你少说我家的事。”金发青年站起来,小船摇晃起来,
托马斯正想着诺恩,一时没回神,差得摔倒,猛地抓住船檐。
幸好两个人只顾嘲讽。
奥莱恩肆意笑起来,“你这矜持的模样要不是我认识你,我都觉得你是一个乖小孩。”
“我就是。”
“别让我把你的事情都说出来!不知道是谁那么没礼貌!”
“你敢说我就淹死你!”
瞥见阿布拉克萨斯往船桨处移动,托马斯看他动作了两下,小船也只在原地打转。
托马斯和奥莱恩离得近,就相互扶持了下,才勉强稳定站好,随即坐下来,还没来得及适应眩晕,就见他刚认识半天的室友做出了不寻常的动作——如果算上八岁时,也才只见过三次的人,在他旁边跳了河。
……他真的脑子没病吗?
他对奥莱恩说,“他不是要淹死你吗?怎么自己跳了?”
奥莱恩,既不优雅也不心塞的眼睛往上、往下瞅了瞅。
——
托马斯费劲地将阿布拉克萨斯拖进小船里,边上的奥莱恩神情冷静,和托马斯的急切形成了对比。
金发的青年狼狈极了,身上的衣服皱成一团,头发滴着水,他满含怒气地跌坐在小船里,嘴唇被咬得发了白。
这就是吵架没吵过,只能气得拿自己撒气的人吗?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不提,他从水里将人弄上船,也花费了不少体力,现下坐着,精神倦怠。
他将之前脱下来的大衣裹在阿布拉克萨斯身上,青年并没有缓和他的情绪,呼吸沉浮间一个笑容就出现他惨白的脸上,蓝眼睛像玻璃一样清澈,“你通过测试了。托马斯·冈特。”
what?
奥莱恩罕见地没再说什么刻薄的话了,动作过去一点,摇起船桨载着三人回去。
“你真是危在旦夕,阿布。”奥莱恩道。
托马斯实在想不清楚阿布拉克萨斯这番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更不会蠢到会相信这是来测试他这个“朋友”合不合格的方法,可要是在一个疯子的脑袋里寻找理智,他也离疯不远了。
他该意识到,先前的玫瑰枝子就是证明,夜晚中的氤氲的绿和璀璨的金交织的流光正是他恐惧隐藏的秘密。
问题是,他自己正常吗?
回到寝室的路上,自然引起了一些骚动,他的室友面不改色,托马斯也就不在意,只是回到房间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他们寝室的陈设显然被换了一遍,属于阿布拉克萨斯的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就连他还没叠好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床上铺着柔软的床单被毯。
有钱真好……不对,他也是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就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唉,看来他不够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