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站一坐的对视,气氛有点干巴,江回先移开了目光,看了一眼墙上挂钟,晚上八点整,随后叮嘱道:“我要走了,夜里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垫垫,我明早再来送饭。”说完,便匆匆离开。
隔壁床的大爷见沈舟一个人发呆,便主动搭起了话茬,“小伙子,你是外地的吧。”
沈舟看向大爷,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何止是外地,他很可能跨越了时空。
没等到回答,大爷一拍脑门,“老了老了,医生说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爷闲的无聊,就想找人说说话,“你昨天没醒,所以不知道,那个小伙子的脸是被他妈打的,”大爷唏嘘的一声,“肿成这样,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
“还记得是你是怎么进医院的吗?”
沈舟摸头,摸到一圈纱布,道:“不记得了。”
大爷关心中带着八卦,“听送你来的人说,他弟弟下楼的时候跑的太快,把刚出门的你撞倒了,你后脑勺磕在了台阶上,血流了一地,吓坏了一片人,当时也没人敢动你,还是叫来了居委会的人把你送到医院的。”
“你可不能轻易原谅他们啊,该赔钱赔钱,该出力出力,让他们涨涨记性。”大爷耐心教他,道:“你是不知道,你第一天到病房的时候,人都还没醒,那小子的妈就在病房里又哭又闹,说他家小子还小不懂事,就在那儿撒泼打滚的,不像话,医药费都是居委会垫付的,结果第二天,又把你气晕了。”
沈舟点了一半的头顿住,什么气晕的?他没那么小气吧?
不过大爷也是好心,沈舟没有反驳,还和大爷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想不通怎么到了这里就不想了,他迟早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万一这就是一场梦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醒了。
沈舟一想开,头也不那么疼了,拿过床头放着的背包,这是江回给他买的,背包上的logo消失了,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双肩包。
这个身体肯定也是他自己的,无名指根部有颗小痣,手肘处的那一小块胎记,都说明这是他自己的身体。
包里的身份证变了样子,不是他二代身份证,名字依旧是沈舟,住址却是一个他陌生的地方,XX省XX市,一个偏远的小城市。
手机、笔记本电脑、平板不见了,咦,多了几张存折?
是存折吧?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在家里见过这种存折,后来用的都是银行卡了。
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沈舟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梦,要不然就是被撞出神经病了,不然这怎么解释的通?
他没有这个时代的记忆,但属于他自己的,23年的人生,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父母是谁,生于哪里,长于哪里,毕业于哪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江回,他也记得。
但是那个少年,他也是江回吗?
他从没有听过江回提起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个弟弟。
昨天清醒时,民警和居委会都在,那对据说是把他撞进医院的小孩的父母,沉默寡言的男人和瘦削强势的母亲,江回,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吗?
他印象里的江回,成熟稳重、清润温和,自带矜贵的气质,任何溢美之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不像是长于这样的家庭里。
在医院又躺了一天,沈舟早早就醒了,等来了给他送饭的江回,和他的父母。
来给他送钱的,赔偿的200营养费。
“小沈啊,你知道的,我家二小子他还小,他不是故意的,俺家里也穷,拿了些鸡蛋,你吃了补补。”
长的十分憨厚的中年男人此时涨红了脸,小心翼翼的把一篮子鸡蛋放到了床头柜上,手里捏着一沓钱递给沈舟,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又是不忿又是不舍的看着钱和鸡蛋。
沈舟撇了一眼,大概十来个鸡蛋,收回视线又落在了少年身上,垂着头,因为太瘦了所以背有些驼。
他自己的情况他清楚,虽说是脑震荡,但其实伤得不重,事情本身也是意外,撞倒他的还是十岁的小孩子,据说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按理来说,赔偿之后,这是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他‘失忆’了,除了长得像江回的少年算是半个熟人,其他的全是陌生人,如果他原谅了江家人,江回是不是就不会再来医院了?他将独自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想到这里,沈舟决定耍无赖,慢吞吞道:“我听说,居委会让你们照顾到我,直到我好了为止。”
江母没吭声,江父看了她一眼,暗含警告,又对沈舟挂起了笑脸,道:“你安心修养,我让江回给你送饭。”
“行吧。”
沈舟已经看过几张存折了。
余额:55,599.00
余额:23,698.00
余额:12,848.00
余额:1,034,569.57
金额也正好是他当初购买的价格,和他银行卡的余额,所以,他消失的笔记本电脑,平板,手机,银行卡,变成了这四张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