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些,来,再画下一个。”
一口气画了两三个人,白文采放下笔,笑道:“吾来为你画一张吧。”
这句话挺让柳扶月意外的,她根本没想过给自己画,但是能给自己美美的画一张她也不会拒绝,满怀期待道:“好呀!我去换一件衣服。对,之前黑白郎君送了我一身衣服,我还没穿过呢,就穿着它画吧。”
柳扶月离开画室,回到自己房内,从角落里把黑白郎君送的包袱找了出来。
里面是一身俏丽的红色袍子,另有用木盒装着的一对多宝颤枝步摇。
不知是什么形制的衣服,放量很大,没有腰线,内里是浅粉色,外衣是极浅淡的紫色,披帛很宽,很艳,点睛之笔一般。柳扶月穿戴好又回到画室里去。白文采正看着她画的那几张人像发呆。
柳扶月叫她一声:“文采,我好啦!”她转一圈给白文采看,笑道:“怎么样?”
“好看!”白文采回过头来看着她,两眼放光,又拉着她坐下:“来,让吾为你补一点妆。”
柳扶月乖乖坐下,看着白文采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胭脂,用食指点了两下细腻的膏体,“闭上眼睛。”
柳扶月听话闭上眼,白文采的手指就在她眼皮上点点点,然后又没了动作。
她眯着眼看她,瞧见白文采安静恬然的微微低头,目光看着手里的胭脂,然后给自己也补了唇色,形状漂亮的朱唇满意的抿了抿,抬起了柳扶月的下巴。
“扶月,别动。”
一股香风袭来,香软的唇瓣就与她的印在了一起,胭脂也染了上来。
半晌,她放开她,满意的瞧了瞧:“未应全是雪霜姿。欲开时。未开时。粉面朱唇,一半点胭脂。醉里谤花花莫恨,浑冷淡,有谁知。”
柳扶月听不懂,只睁着眼睛看她:“这是什么特殊的画口红的办法吗?”
“不,是吾欲染朱唇。”
画别的人,白文采甚至懒得调和颜色,只用墨画个神似也就罢了,但画柳扶月,她找出自己多年收集的各种颜色,细细的调好了摆着,柳扶月倚在花前,摆好了姿势,画了没一会儿,门忽的被敲响了。
白文采仍在画着,却分心道:“无妨,夫人问问他有什么事,若是要紧,吾一人也可。”
柳扶月点点头,让人进来,原来是打听消息的探子,“夫人,白姑娘。属下已经打探到黑白郎君的消息了,黑白郎君如今正在云渡山后的雾谷之内藏身。”
“好,辛苦了,你将路观图画给我,我要亲自去看他一趟。”
听柳扶月这样说,白文采道:“吾已让人备好了上好的疗伤药,内服外敷内伤外伤得都有,一并带去給黑白郎君吧。”
柳扶月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好,我这就去。”
说着,她噔噔噔的便跑了出去,丝毫不闻白文采又说了什么。
白文采只好一人独坐,片刻后,照旧落笔。
她一边画,一边轻轻唱道:“蝴蝶儿,晚春时。阿娇初著淡黄衣,倚窗学画伊。
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无端和泪拭胭脂,惹教双翅垂。”
晚春时节,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一个穿着淡黄色衣服的少女正倚窗学画,想将这美丽的蝴蝶画下来。
就像花间所见的那般,蝴蝶成双成对,翩翩飞舞。她忽而就无故掉下了眼泪,惹得她笔下的蝴蝶都垂下了双翅。
雾谷之外,重重雾气,不辨前路,柳扶月挎着她装了药的篮子,进入雾谷。
“黑白郎君!黑白郎君!你在哪里?”
她转了好大一圈也不闻回应,不知为何,黑白郎君竟然不愿出现。
黑白郎君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来了呢?他武功那么好,她又是进来之后大喊大叫的,也许他只是不想见她。
柳扶月气急了,坐在石敦子上道:“你不出来见我,我就不走。”
隔了会儿才从另一边传来黑白郎君的声音:“你有事找吾?说吧,要吾做什么?”
“我只要看你一眼,看你一眼我就离开。”
她已经这样说了,黑白郎君这才自浓雾之中现身,缓缓向她走来。
“你已经见到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他不走近,柳扶月只瞧见他一头黑白长发披散着,头上的兽骨没了,双手垂着,看不出宽大衣袖下的手臂如何。
柳扶月道:“为何你不走近?”
“男女有别,吾当守礼。”
“我听说你受伤了。”
“黑白郎君一路走来,什么伤没有受过?现在这些不过尔尔,无需挂齿!”
柳扶月提着她的篮子,向黑白郎君走去,越来越近,黑白郎君喝止道:“好了!麦再靠近。”
柳扶月吓了一跳,害怕的看着他:“我给你带了药……”
“黑白郎君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唉,”他一再拒绝,柳扶月只好放下篮子:“你要记得给自己上药疗伤,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朋友,黑白郎君,你可千万别死了。”
黑白郎君哼了一声:”能取走黑白郎君性命之人还不存在,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可是素还真告诉我,你的手臂被金少爷砍断了。”
“区区金少爷,如果不是被人偷袭,吾怎会……哼!这一臂,吾迟早会讨回!”
“黑白郎君……我的朋友越来越少了,你千万不要死……”她的声音有点哽咽,黑白郎君很久没有回话。
半晌才说道:“你送的药,吾收下了,你赶紧回去吧!”
这声催促,已是他难得的温柔了,黑白郎君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他尚且不愿意被武林中人看到他被魔域控制的样子,又怎会愿意被有过关系的女人看到自己断了一臂?
他一定不会让她靠近的。
柳扶月只好放下东西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