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吟飞快打断萝嘉的话,她不想继续听到或具体或悬而未定的惩戒。她不想放弃雨中仙,所以她必须去见蓝染,至于见到他之后糟糕的可能性,她不想现在就思考。
“希望下一次见面不要相隔太久,或许那时候我能回答你的问题。”得益于萝嘉的能力,吟没有被近在咫尺的白哉拦住去路。而吟现在能留给白哉的,也只有这个称不上保证的许诺。
……
被萝嘉带回蓝染的宫殿,吟并未想到,等待着自己的场景不是处于公共场合的审判,甚至不是一对一的指责氛围。
蓝染专享的放映室里环境昏暗,屏幕上正播放着黑崎一护的战斗画面。而蓝染独坐唯一的宝座,专心致志观赏那少年的表现,始终不曾把注意力分给吟一分。
萝嘉安静地关上门退出房间,吟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竟然从这种接近“被抛弃”的状况中,品出一种因由熟悉带来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做奴隶体会出美”一样荒诞。
她走近几步,找了个角度尚可的位置直接席地而坐,开始沉默地观看放映。
黑崎一护的对手是葛力姆乔。他们都是直来直去的战斗风格,没有特殊能力,比拼围绕纯粹的速度、力量、战斗技巧。
鉴于黑崎一护那孩子之前的表现,这种对手恰恰是他更适合面对的。即便他能够提前掌握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对手情报,他的性格也会让他与那些对手战斗时吃亏。
吟专注地看着画面发呆,直到被蓝染捞到怀里,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暂时放下他钟意的旅祸少年战斗实况,来到她这个亟待惩处的背叛者面前。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回到唯一的座位,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就继续观赏黑崎一护的战斗。
吟莫名其妙,只当自己被换了个没那么自在的座位,完全不再考虑蓝染要晾自己多久、又要怎么折磨人。她成功救回了露琪亚,他随便怎么惩罚她,这一趟的折腾于她而言都是值得的,她不后悔。
心情完全放松下来,又处在黑暗、安静的空间,吟甚至开始犯困。之前许多天里她都没能好好休息,今天醒来之前虽然久违地睡了一觉,但太多天积累的疲惫没有一扫而空。
吟的眼皮开始打架,如果不是蓝染开始扣着她的手,从指尖到手掌仔细抚摸,她可能真的会在他怀里睡着。
“你的回道水平已经足以胜任四番队席官。很好。”吟从蓝染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点“好”的意思,不久前实施回道的手也感受不到触碰中的任何赞许意味。
从一开始学习回道,吟就在蓝染面前故意夸大自己学习的困难程度,并伪装出一副怎么也用不好的样子。如果不是今天治疗露琪□□况紧急,她可能会一直在蓝染面前保持这个伪装。
“当然。我能做到的,所有事情都能,哪怕是我不喜欢的事。”吟直接抬头看向蓝染,迎接他的目光,直到被他拽着项圈拉近也毫不相让。
“做到一切然后回到他们身边?急躁、顽固、重规矩、头脑欠佳、缺乏魄力,连审美能力都有待考量。这就是你想要的同伴?”
“年轻人嘛,没办法。缺点会很多,但总归还有救。”吟握住那只牵着她项圈的手,一根一根去掰那捏着项圈的手指,同时继续会话:“你不是很清楚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温和的、善意的、端正的、负责的……他又有哪一点相似呢?面对众生与他人的他都无情而冰冷得像个不慈悲的神;至于面对她,更是缺乏下限。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坚定地拒绝与这个完全不符合自己理想型标准的人划清界限。她不该试图取悦这个从未真正尊重过她意愿的疯子、她不该尝试相信冷酷者的偏爱。
当爱生贪嗔痴,对世人慈悲者往往也会对那个特别的人温柔以待,而对世人本就冷酷之人……母亲送给被她自己偏爱许久的人最后的礼物是近乎永恒的折磨,而那人惹恼她的理由仅仅是他不愿去爱她。
现在,蓝染惩罚她的行为和母亲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吟动念之时,他终于放开她脖子上的项圈,倒不是因为她的反抗,而是那条限制她能力的项圈已经被他取下。
“你倒心甘情愿做他们退而求其次也未必轮得到的选择。”
“他们最在意谁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只需要做出我自己的选择。他们纵有千般不是,却不会算计、利用、甚至伤害我。”
“现在我也不会。”
“呵,那是因为你现在不需要。”
“你对他们无欲无求。”
吟突然笑出声。这似乎不是她现在应有的反应,可对于他的话她越仔细思考越想发笑。
“我的欲求会让你感到优越吗?不是愤怒、恼火、觉得被冒犯,而是优越吗?”
吟没有在蓝染眼中看的自己预期内的情绪,反而从其中读出一种近乎自上而下的正向情绪,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慈悲的怜悯”。
他好像突然被成功安抚了,可吟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被夹杂着利用和虚妄的“感情”包裹浸润,当真正亲密的感情带着无可避免的索求、占有、阴暗面……缠绕着攀上内心、层层捆绑时,反而被她当作洪水猛兽只顾驱逐。
“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