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遮蔽视野,爆炸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战场。
足以裹挟燃尽其中一切的能量在一瞬间被释放出来,产生的破坏力远超能力持有者的本意。
浓重的烟雾缓缓散去,伫立其中的人影逐渐清晰。
总队长身上有大片灼伤的痕迹,但从灵压判断他的伤势大致无碍。
站在他对面的远山吟被炸得灰头土脸,衣摆被烧得卷曲焦黑、未能被发饰收拢的碎发也大多遭了殃,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吟正面无表情地扯下自己本就被炸伤的左手手臂,丢进她与总队长之间的半人高结界中。结界中原本是浅葱色的液体瞬间被染得血红,其中被浸泡着的东西也因此看不清了。但显而易见,那是汪达怀斯封印着火焰的头颅。
瞬息之前,吟顶着爆炸的冲击闯进危险中心,用自己的能力封印住尚未释放开的大部分残余灵压。而现在,被扯断的手臂被她充作加强鬼道效果的献祭,让这个融合了雨中仙能力和多种鬼道的封印彻底达到足以压制其中东西的效果。
吟抬起残肢,让断肢涌出的血液也物尽其用流入结界之中,与此同时,她的手臂在超速再生的作用下开始恢复。
她没有浪费这个短暂的时间,同时用精神力向总队长提醒:“在我完成结界内灵压的转化之前,它仍有爆炸风险,请总队长大人不要在附近使用水属性之外的鬼道系能力。”
虽然不确定自己直接传入对方脑中的嘱托是否会因为“镜花水月”的能力变成其他内容,但吟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得到总队长的肯定答复,吟稍微松了口气:虚假空座町上的一切暂时不会再度面临被爆炸摧毁的威胁,只要另外一位决策者不发疯——她终于转头迎上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蓝染远远站在没有被爆炸波及的高处,神色倨傲、表情漠然、仍然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姿态。
吟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余光却扫过他垂在身侧的手,是攥紧的。吟下意识开始分析蓝染的心情,却又连忙叫停自己的思路。她已经决定不再因对方的任何选择改变自己的对策,那便没有必要再保留之前揣度他心思的习惯,曾经种种在现在的她看来只余可笑可悲。
在吟只管埋头处理手头“定时炸弹”的时间里,总队长与蓝染被打断的战斗再次开始,这次他们默契地把战场转移到了远离吟的区域,对战双方都没再使用鬼道系能力。
看起来,无论是蓝染还是总队长都没有疯到要引爆全场。
局面暂时安全,已经摒除所有无益猜测与念头的吟心无旁骛专注于观测手中这个烫手山芋的灵压结构,思考对它的处理方案:
首先要把其中封印的灵压彻底吸收转化成无害的属性是一定的,她现在的封印主体是雨中仙的能力,在被封印的灵压过于庞大,无法被彻底压制的情况下,封印随时可能因为雨中仙的水属性鬼道灵压被消耗、吟停止对结界的维持等等原因继续爆炸。
在这个不再作为战场的区域,吟忙于拆弹、黑崎一护跟去了蓝染的新战场、至于市丸银……
吟后仰身体躲过突然袭击自己的刀刃,双手却死死抓着结界不敢放手,双臂因此伸直到极限,好在够长。
虽然吟成功克服了自己下意识放手后撤的反应没酿成爆炸继续的大祸,市丸银这个不嫌事大的也没再试图袭击她第二次,可吟的血气还是骤然上涌到了这辈子都没有到达过的高度。
“你找死!想和我一起被炸死吗?”
“别这样紧张嘛。”市丸银随手把归鞘的斩魄刀夹在腋下,无所谓地耸肩摊手,嘴角因为远处那个波动的灵压翘得很高。
忙着重新调整分解和吸收结界内部灵压节奏的吟虽然心中气急、血压居高不下,却没精力理会市丸银。汪达怀斯自爆释放的灵压非同小可,吟即使用各种封印组合、献祭肢体增强鬼道强度也只能勉强让自己的封印达到足以她慢慢处理其中灵压的程度,她正在面临的是一个必须投入十二分精力的棘手难题。
“不理我了?”市丸银伸出手,在吟眼前摆动,大有得不到回应就继续升级干扰的架势。
吟被他干扰得心情烦躁。现在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市丸银的动机,也懒得用精神力传音帮他做保密工作,索性直接开口提问免得他继续妨碍自己:“你不去盯梢?”
市丸银收回一直在干扰吟的手,双手在胸前抱臂,嘴上倒是难得诚恳:“现在的蓝染队长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这可不是你闲到跑来干扰别人的理由。吟默默咽下本想说出口的话,转而更换话题:“你有吓唬人的力气,还不如做好真爆炸时的跑路准备。”
“没有必要。不管是你还是蓝染队长,都不会再让它爆掉。”
“这可未必,我现在精神状态糟糕得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多拉几个垫背的一起死,你这种讨人厌的家伙就是我到时候要第一个拉上的。”
“哦?你在尸魂界杀了多少人?”市丸银上下扫视吟,根据她衣领下没擦的溅射状血迹估计当时的情形,也在观察她对这个问题的反应。
看着吟一言不发、只顾紧盯手头封印的样子,市丸银两边嘴角高高扬起,那神情像是一条丈量完猎物大小,确信自己可以吞下的蛇。
“这不是还没疯吗,还可以继续挑动,用压榨、威胁、充满危机感的试探,一次又一次……”
“怎么,你没少受?”吟依然在专注地处理手下的定时炸弹,语气却变得轻飘又平淡,好似已经不再在意市丸银的存在和他发出的所有话语与动作。
“其实我刚刚还不如突然拿刀捅进你难以躲避、却并非要害的部位,让你能拖着伤口继续维持爆炸不发生却又极度虚弱。你觉得如果这样他会露出破绽吗?”
市丸银的话题转移得过于突兀,听起来这些年的确没少受精神折磨。即便没有他如此精准的形容,这个事实在他的行事作风里也早有征兆。
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忍不住笑出声,“有的时候,你玩弄人心的样子里会有几分他的影子,但你们相似的只是最表层的做事方式,本质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这么多年一直在高压下扭曲自己,比起我,我倒是更奇怪你怎么还没疯。”
今天表达意愿异常旺盛的人终于沉默了,而吟也没再追问或者转移话题。他们刚刚在谈论的,实在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题。单独处在战场一隅的两人再没说话。
表面笑脸相迎、背地满心提防才是这两位话不投机、互看不顺眼的两个GIN平时的相处模式。
至于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将他们二人本不相干的命运联系起来的人正处在百年计划的最后阶段,所有针对那个人的计划都如紧绷的弓弦,随时可能射出致命的一箭。他们二人更是没有继续相互讥讽、互相试探的心情。
远处,总队长在蓝染层出不穷的套路和镜花水月的迷惑下已然显现出战败的颓势,好在浦原喜助在此时终于到达战场,吟也不会知道自己在走不开的两难境地里是会急得跳脚还是继续压抑情绪想办法。
浦原喜助抵达战场使得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吟得以稍微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按照先前商议好的计划,她现在可以专注于远处战场以外的事情,比如……
吟手头的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被压缩到极限、随时可能爆发的灵压已经被她梳理到相对均匀的状态,只是碍于能量庞大还是不便于贸然放出。她接下来可以慢慢把攻击性的灵压转化成其他形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