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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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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把头脑里涌上来的东西立刻倒出来,可那些记忆和情绪上涌得太快,总要溢出她的掌控,她便也来不及理清什么顺序或者逻辑,只顾一股脑地想出什么说什么,直到最后连自己到底说过什么都毫无印象。

她只知道自己说累了,像这样长篇大论地不停说话是她从未做过的事。

坐在她对面的露琪亚哭了,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也没法定位她是因为自己哪一段叙述哭泣,更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哭。她是在替自己难过吗?委屈?痛苦?无论是哪个好像都不太对。

吟迷茫地嗫嚅了几下,最终自己竟然也感受到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

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呢,她这么长的人生里也没哭过几次。

小时候被关几十年禁闭没哭、被蓝染断崖式断联没哭、被当成杀人凶手无处可去没哭、变成虚没哭、被囚禁在虚夜宫没哭……她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

在现在这个时间,她就更不应该哭了,她还有什么好哭的呢?

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她不再被压迫控制,更不是走投无路,她甚至刚打赢了一场翻身仗。

她曾为了保持自己的观念而摒弃感情离开他,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在教导她退让的无尽头。所以后来她没再退让过,她不再顾及任何理念、对错、善恶,只求彻底摆脱他的支配和控制,甚至还把他卖了一个给她扩充选择权的好价钱。

她还有什么好哭的呢?明明这几天她都很麻木,麻木到她以为自己过去那些过于优柔寡断的细密情感都被进化掉了。

或许突然与一个曾经纠缠太多的人斩断联系是会产生强烈戒断反应的,但她多年前也已经受过这一遭了,这种戒断反应还能一次比一次更强烈吗?这次可是她自己早已计划好的斩断,不是被动接受他的离去。

前几天里,她是有些郁结于心的意思,但她也只是浑浑噩噩、怅然若失,最多是对万事万物都有些提不起兴趣,并没有体会到很精确、剧烈的感受。她本以为自己能这样一直麻木下去,直到身体再次恢复力气,就干脆地把这一页翻篇。

可是她的眼泪在不停地淌,完全不听她头脑的旨意,淌个没完、淌个不停。直到她们从摩天轮里下来才有断流的意思。

吟顶着哭红的兔子眼推开摩天轮的小门,好像在揭开外界的缝隙把自己从包装盒里倒出来。她顺利地掉出来,落在更大的世界里,看见了许许多多恢复平常生活的人们,她擦干了眼泪。

她不后悔,她从未因自己的选择后悔过。与往日一样照常升起的太阳也用光芒照亮了她。

她当然可以一直窝在不知因何而起的悲痛里反刍,用回忆打造一副拴住自己的枷锁,任由自己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她还有明天,一个有许多事情要做的明天,一个可以预见的,忙碌而充满挑战的明天。

她可以在悲伤里多蜷缩些时日,也可以随时重新站起来,这一次,她创造的选择权在她手上。

……

从摩天轮上下来之后,希望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吟告别了露琪亚,独自找了个长椅坐下,默默观望游乐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类,一直独坐到夕阳西下。

似曾相识的光影把景物罩上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滤镜,吟终于把发饰从结界里翻出来,向那颗细小的反膜之匪中注入灵压。

那是一个恒常存在的空间,里面是一大片柜子,每一个柜子都像是图书馆的书架一样标注着门类:尸魂界、现世、虚圈……大的门类之下也有更加细化的标签。

吟走进“现世”区域,随手拉开一个体积很大的柜子,里面是一具崭新的遗骸。在这个区域的其他柜子里规整地存放着一个个现世生活需要用到的关键物品:灵子转换器、现世合法身份证件、银行卡、房屋产权证书……甚至还有学位证。

直到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差点摔倒,吟才发现自己的心率已经快到会影响血压的程度,她慌忙调整呼吸试图缓和自己的状态,却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摔倒在地。

吟平躺在地慢慢缓和自己的状态,从重影状态下恢复的视野里看到了一个令她在意的标签——竹内。是尸魂界——瀞灵廷区域的柜子。

吟坐起身,打开这个柜子。映入眼帘的,是本该在百年前她尚未出生时就被母亲销毁的,种种关于远山家在远山德宗治下企图扩张权力而进行违规行为的罪证。

他把所有可能对她有帮助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整理好一并留给她了。

吟甩手把柜门重重关上,快速逃离了这个空间。

她回到游乐园的长椅上,大口呼吸外界的空气,心头的若有所失却始终无法被消解。

他给的“自由”不是托辞、不是借口、不是缓兵之计,是实实在在的,让她能在任何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她想要的任何一种生活的准备和筹码。

他是真的,放手应允了她的分离,并尽其所能为她的未来着想。

他或许曾经有千般不好,但至少在最后他的爱是真的,是完全利她的。

那一刻,延迟的情感像沸腾到极点的水,突然顶开障碍奔流着涌出来。

太晚了。

一切都太迟了。

剧烈的痛苦是吟最先是感受到的精确情绪,她的胸口好像被撕裂了,血液和氧气都暴露在外界,连每一次呼吸都沉重疼痛到她难以承受,可这只是个开始。愧疚、遗憾、悲伤……这些更加复杂的情绪紧随其后,乱七八糟地绞在一起,顶在被撕裂的伤口上,不许她将作为保护屏障的皮肤缝合起来。

吟不想陷入这种追悔莫及且毫无用处的悲痛,这份感情已经被她自己断送了,她不该对着既定的事实伤心,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能放任自己以不把眼泪哭干誓不罢休的架势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只是为了回到瀞灵廷,她本不必把他卖掉的。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她总能用那些罪证……

不,她不会赌,她不敢赌,她不能赌。

吟直起身,她还在抽噎,眼前的景物却已渐渐清明。

莲花纹样的金属发饰躺在她手里,被仅存的夕阳余晖照得闪闪发亮,亮得刺眼。

她握在手中的,似乎不是一个发饰,而是那个人迟到的良心。轻盈的金属好像变成了沉重的血肉,光滑的触感逐渐黏腻,温湿的液体迟滞着下游,反攀上她的手臂。

这种诡异的感受令人毛骨悚然,她打了个寒战。血红色的滤镜被打碎,世界依旧天清气朗、手中的东西依然轻盈。

而她,突然有了一种将自己不理智的依依不舍正当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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