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客僧连连点头,快步走了。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小知客僧手里抱着五六本记录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僧人。
小知客僧介绍道:“这是我们寺的首座,怀素师父。”
怀素师父拍了拍小知客僧怀里的记录簿:“警官,我们寺从05年开通供奉牌位这个项目后所有的供奉记录都在这里了。你们提到的几个牌位都是07、08两年供奉的,应该都记录在第一本记录簿里。”
瞿春光立刻拿过第一本记录簿翻了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供奉卢川等五人的记录。
瞿春光用手指捋着供奉人的名字:“供奉人,赵先生?你们这里供奉牌位不要求实名吗?不留个供奉人的联系方式吗?”
怀素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近几年是都要求实名的,但开这个项目的前些年,我们的管理比较松散,不要求供奉人强制实名,而且有很多供奉人讲究‘做好事不留名’‘随喜赞叹’,不愿意留名字。而对于一次性供奉了永久牌位的供奉人,如果供奉人不愿意留联系方式,我们也不强求。”
瞿春光又翻了翻记录簿,发现供奉蒋济同和邵恒的是一位“钱先生”,供奉高广平的是一位“孙先生”。
“好嘛,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瞿春光指着经办人一栏:“这几个牌位的经办人都是这个了宁师父,这个了宁师父现在在哪?”
怀素表情十分为难:“了宁这孩子曾经是我的师侄,七八年前就已经还俗了。还俗之后,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瞿春光不自觉地皱紧了眉,他叹了口气,合上记录簿,道:“这本记录簿我们就先带走了,还要劳烦大师在寺里帮我问问,看看这个了宁的师父师叔、师兄弟,有没有人能联系上他。如果有人现在能和他取得联系,”瞿春光从自己随身带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请务必联系我,可以吗?”
怀素立刻应了下来。
在瞿春光和怀素交流期间,戚玉衡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沈灵均——一周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一些,愈发显得他颜浓骨利,不笑时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也变得更加强烈,整个人像是一把叫人望而生畏的刀,冷铁上正闪着雪亮的寒光。
就在戚玉衡又一次去分神去看沈灵均时,沈灵均忽然转向他,问道:“一会一起吃个饭吧?”
戚玉衡下意识地想答应,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他今天是和牛明星夫妻俩一起来的,他搭了他们的车,总不能就这么把人家两口子撇下。
他有些抱歉地朝沈灵均笑笑:“我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这个时候,瞿春光回头对他道:“小戚,咱们中午一块在寺里吃个饭吧。丰山寺的素面挺好吃的,我们一家来这吃过。我请客。你今天发现的这条线索实在是很给力,我可得好好感谢你。”
一番推让后,瞿春光一行三人与戚玉衡三人在斋堂拼了个桌,六个人坐在一块吃面。
因为有他们三个群众在一旁,瞿春光等人不好提案情的事,一时间找不到话题。而牛明星夫妻俩则是头一回和警察一块吃饭,很有些不自在,不敢随意开口,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冷凝。这时,沈灵均开口问牛明星道:“牛店长的孩子如今有几个月了?”
令在场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沈灵均对母婴育儿这个领域颇有了解,他和牛明星从妈妈补剂聊到婴儿胎教,从医院建档流程聊到月子中心,甚至对待产包需要准备的用品都如数家珍。涉及到育儿,已婚已育的瞿春光也能说得上话,而瞿春光的大儿子马上就要上高中,和身为高中教师的顾含章很有得聊。
很快,餐桌上的氛围就从冷冷清清转变为了热火朝天。最先挑起话题的沈灵均反而沉寂下来,低头专心吃面。
乔瑜一直没怎么说话,又因为警察的职业病,吃饭向来风卷残云,这会已经快把面汤喝干净了。他一边支着耳朵听瞿春光等人聊天,一边下意识地用眼睛打量着四周。打量来打量去,乔瑜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坐在他斜对面的戚玉衡身上。
戚玉衡也已经把面吃完了,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他对面的沈灵均吃面。
乔瑜看了戚玉衡多久,他就看了沈灵均多久。
乔瑜本以为戚玉衡只是在发呆、放空,但很快他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戚玉衡的眼睛有神得很,目光中隐隐有些忧色,但嘴角似乎还窝着点笑意。
好奇怪的表情。
搞得乔瑜也不由自主地往沈灵均的方向看了一眼——呃,沈检的嘴角也没沾到香菜或者葱花啊?但为什么戚玉衡就是一直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