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再合身的衣服、鞋袜，她是想丢掉的。

胳膊搭着脏衣服，手里提着旧鞋袜，来到一排大垃圾桶边。常年看手机变得模糊的眼睛，因为「先天壮硕」像是洗干净的两颗玻璃镜，清清亮亮，没有半分雾霭，看什么都像是“新的”。

嗯？

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收旧衣服的绿色箱子。箱子外写着字，她不必凑近就能辨认，大意是说可以将家里不要的衣服鞋子和书放进来，做个慈善，送给有需要的人。

这样啊……正好。

她走过去，将东西放进箱子里。

走这段路程、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做好事”的感觉，只是正好解决了自身一件麻烦。

乘坐电梯回家，看着紧闭的门。

掏了掏口袋，幸好钥匙还在，没在之前那套衣服里，不然就麻烦了，还得再下楼一趟、打开箱子找一番。

怀着一丝庆幸，用钥匙拧开门锁，咔嚓。

家里的门发出沉闷刺耳的声音，里面的空气昏暗冰冷，只有窗户透出一块方形的中午的光线。她走进去拔下钥匙，顺带关门，喊道：

“我回来了。”

家里应该有人。

“小妹？”

三室一厅的房子。一扇卧室门打开，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你怎么那么早回来了？”

上辈子活了千年，这辈子的一切，恍如隔世。季还债在听到姐姐“季讨债”的声音时，不自觉想起姐妹俩名字的由来。

俩人是双胞胎，母亲生产完没多久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去跟人讨债，就给姐姐起了这个名字。有人赖着家里的钱不还，母亲就堵到对方家里去，对方总算是还了钱。

她就有了这个名字。

这两个名字实在没有什么好寓意，只是为了记录母亲当年的那段辛苦过往。

不过，因为她得了这个名字，时常琢磨，“债”是什么。

她是绝不会借钱给别人，也万万不想背负债务的。

“小妹，你不是应该在工作吗？”季讨债从被窝里起来，踢踢踏踏踩着拖鞋出门，个子比160稍微高一点，体格是四肢无力的那种，穿着暖色调的睡衣，脸上戴着圆眼镜，是个不修边幅的宅女。

眼镜片后的眼睛挂着大眼袋，眼珠子里布满血丝，精神萎靡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看向她的时候连忙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妹，你怎么变这么高了？”

什么？！季还债震惊了，系统居然没有合理化她的变化吗？

根据她看小说的经验，拥有系统外挂的人，即使外貌体型改变，周围人也会默认对方从前就是这样，只是如今自己才发现对方的特别之处，便不再深究。

为什么她的变化没有系统遮掩？

季还债很想大喊黑夜血红出来给自己解释清楚。

“事情说来话长。”在姐姐的目光下，她走进卧室，找了个塑料凳子一坐，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我的手机不好用了，想买个新手机，就出门找工作。找到一份收银员的工作。在店里办了会员卡，将顾客的积分，积在自己卡上。周三，积分可以抵现金，我用积分买东西，男会计查账的时候发现不对，告诉了男店长。”

“这虽然是我的问题，想占店里的便宜。但我也就占了50块！”季还债眯着眼睛回忆往事，一副便宜没占够，早知道就该下手更狠的表情，咬牙切齿。

“这个月我的工资也有四五百，男店长就给我抹了，还把我给辞了！没了工作，我老实巴交地在街上问有招人的店没有，走了一早上，脚都快走歪了，听见一个声音说可以给我提供一份新工作，就遇到了反派系统404……”

这是一件改变她命运的奇遇。

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发现自己从未感谢过系统给予她的一切，只是匆匆忙忙、无知无觉地身处其中，为自己峰回路转的命运，庆幸着。

她神色郑重地道谢：

“谢谢你，黑夜血红。你解决了我失业的困境。”

要说她最初始的想法，就是有一份工作，不累人，往返不用花太多时间，工资能够满足日常开销而已。如果不是黑夜血红引导，她几乎不会思考“女性整体的利益”，重新审视现代这个男权社会。

［不客气。我的目标就是让你过上富裕、自由的生活！］

自从退出直播间后，黑夜血红的身体变回月亮，身躯亮了亮，配合语气，不难想象昂首挺胸的样子。

季讨债看不见黑夜血红，听不见它的声音，只能听见季还债的话。她好奇地在屋子里张望，询问系统是什么样的。

季还债描述了一番。

在得知工资有1000万的时候，季讨债立马说不想工作了，让妹妹养着她。

“我在家里开直播挣钱，现在环境不好，语音聊天几个小时，提现到手只有十几块。连外卖都快点不起了！小妹——”

季还债从账号上转过去1000元。

“就这么点？你可是有1000万啊，就给我1000块？”季讨债干嚎。

“就是因为我有钱，才能那么干脆转你1000块。”

“……再给点儿吧。”季讨债像个乞丐，朝她伸手晃了一下，好似手里拿着一个缺口的破碗。

“你现在有吃饭的钱了，还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