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灰霭,连绵的雨下了三日。
从绪风山走出的罗锦玉,看到了迎接他的同伴们。
他向他们招了招手,走向了他们之间。
这段时间,他了解到了不过几日内的变化。
魔教的危胁迅速变大,完全不是过往的有来有往,好像突然雷厉风行了起来,又好像之前的只是玩乐。
罗锦玉离开那天,驳俞他们的行动失败,那片荒地,伴着浓重的魔气,不可久待,而他们中有受伤的人,索性就暂且藏在了山洞里等魔气消散。
罗锦玉的昏头昏脑也有那方面的原因。
同日,绪风派被击溃,所有门派自危并筹备后路,但也被连连击败,不过因为有所准备,损失没有绪风那么严重。
现在大部分地方都一派乌烟瘴气,士气严重下降。
不过再黑暗也会有光。这种时候,放下成见的合作反倒更容易达成了。
当然,也有些两面三刀的跑去加入魔教。
卫凌衣就是这样。驳俞有去质问过,问他难道真的就是纯粹的这种人吗,得到的回答是,反正现在你们那边也不会是他的容身之处了。
驳俞沉默了,他觉得事情好像在不自觉间就走入了一个僵局,从前那个待他极为关切,人很和善甚至对外表现得八面玲珑的师尊渐行渐远,原来他本质是个冷漠又薄情的家伙。但曾经相处的感情并非虚假,只是错失了和彼此同路的机会。
他觉得遗憾,也觉得难过,他回想起最初时的卫凌衣的态度和自己的决绝,稍微有点后悔了。现在反而是对方在拒绝他了。
在听罗锦玉讲了一些事后,事到如今,他也不是那么的坚持非黑即白的观点了。但已经晚了。
好像所有人都被事态发展的洪流推着走,谁也不知道会走向哪里。
任秋尘也打算去魔教。他告诉罗锦玉他打算做他打算作为卧底,和罗锦玉会保持联络,但也只有他知道。
所以每当驳俞用同命相连的目光看着他时,他都有点心情复杂。
不过他们的确有些同命相连。因此也更亲近了些。
现在还在抵抗魔教的各方势力,驳俞带领的算一个,不过在他人眼里,这个势力是驳俞和罗锦玉的,只是罗锦玉自己没有自觉。
他想,他和他师尊一样,没有当一群人的领头人的能耐。
可惜的是,其实驳俞也并不擅长,罗锦玉想到了一个很擅长的人,可她已经不在了,每当看到那个沉默寡言一脸阴沉跟着他们行动,杀魔教人士干脆利落的女孩,他都会想起一度和她形影不离的柳师妹。
然后心就又开始隐隐作痛。
关于门派内的一些事,他曾经是有对那个人讲过的。
可爱的师妹,不招调的长辈,曾和他一起学习过的同门,等等……
那些被他用欢乐幸福的语调讲出来的趣事还历历在目,那个人的记忆力可是一向不差,只会比他记得更清楚。
他是怎么想的呢?他都在想什么呢?
他没有去问,哪怕他现在也能够见到那个人。
兰岛,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公开又招摇,现如今的魔界哪有不听他的。现任魔尊仿佛都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掌权人就是他。
哪有什么困难和苦衷,哪有什么两人一同远世的美好向往。
也是,他那么聪明,哪会真正陷入困难,又哪会任由他人掌控。
如今站在了权力和欲望的中心点,看起来不可一世的那家伙,哪还是当初那个一脸淡泊的同行者。
如今,好像只有那位传说中的蛇魔复活才能一挡他锋芒,但见鬼的是,之前各方传的确凿的消息,如今居然完全没了影。
就好像这位风云人物凭空消失了一样,任由别人在魔教兴风作浪,翻云覆雨。
当然,找到蛇魔对道门人士来说也不是什么好的提议,既然他不出现,大家也就当没这么个人。
心有疑惑是必然,罗锦玉写信问过任秋尘,任秋尘说他也不了解详情,但是有所猜测,兰岛正式掌权之后,魔界三鬼一同退隐了——任秋尘开始亲自当起了道门的卧底,而他曾见过鹰魔安达里斯与黄吟交谈,大致是黄吟劝安达里斯离开,但安达里斯最终选择了留在兰岛身边。
这是个很奇怪的决定,任秋尘有意无意地询问他高冷的新同事,新同事不胜其烦,最终给他甩下句尊上并不需要他了。
任秋尘合理推测出了个不合理的结论:蛇魔身边有人绊住了他,而且蛇魔是被自愿绊住的,他恐怕并没有兴趣来管道魔战,也没兴趣复兴当初的辉煌,就此隐遁了。
罗锦玉觉得他师尊的推测过于离谱,但蛇魔的确满足了先前人们所了解的条件,却始终没有多余的动静。
会不会是兰岛做了什么呢?罗锦玉想,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只是不靠谱的推测。
再那天之后,他再次见到兰岛,是在反击战的战场上。
朔风冽冽,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立于高墙之上,一身墨黑色的衣装,头发完全束起,仍旧戴着面具,气质却变化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