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梁当听不见,他只顾着摆弄眼前的茶杯,不打算参与讨论。楚伶用眼角瞟了昭梁一眼,想着他会说些什么,结果,等来的,是一阵沉默。
“北京和这边,各方面差异大,生活啊,习惯啊。换我,也不去。”许浩闻不知其中的曲折,只顾着发表自己的看法。结果,又换来了林美静一股凶煞的眼神。
“楚伶不去北京了。我呢,也有自己的打算。”陈昭梁轻轻地开口。
轮到大家沉默,大家不清楚这次陈昭梁又有怎样的新计划。
“我打算出国,去美国。”陈昭梁一语惊人。楚伶更是晴天霹雳,她之前并没听起陈昭梁提及过出国的事情,每周一次的信里,也没有一字半句关于这事。
楚伶转头对着陈昭梁,眼眸里尽是无尽的悲切和哀怨。对于她而言,这就是一次背叛。她急切地希望陈昭梁可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一个借口,甚至是一个谎言,她都能接受,她不希望在大庭广众下被如此无礼无情的抛弃。
但,陈昭梁没有说话,他还是只顾着摆弄那个无辜的茶杯。他觉得,事后可以给楚伶再解释清楚,没必要这时候多费口舌。
林美静和许浩闻听闻陈昭梁的决定,又看了看楚伶哀怨的眼神,便知道大事不妙。他俩下意识地对了眼,知道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一场难堪的局面。
“楚伶,我听我宿舍的同学说,这里的壹号店来了秋季新款,要不等一下我们吃完就过去看看吧。”林美静很机智,迅速打破僵局。
楚伶并没有回应,她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走出来,她的脑里、心里,都是陈昭梁刚才那句话。一句足以让她万念俱灰的话。
“昭梁,和我去一下对面的便利店,我们去买些汽水,这里的太贵了,我们去那里买。”许浩闻反应也很迅速,他立即起身,拽起陈昭梁的胳膊,要把他拖出去。
“你自己去吧,外面太热了,我不想动。”陈昭梁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许浩闻。
“美静,我有点口渴,一起去买点喝的。”楚伶这回反应过来了,她拿起早已喝完的瓶子,就要出去。
“嗯嗯嗯,我们一起。我知道这里有一家糖水铺,那里的绿豆沙和百合莲子糖水很有名的。”林美静旋即起身,抓起楚伶的手臂就往外走。
“哎,我说,他之前没和你说过这事?”走出饭馆门口不久,林美静按捺不住内心的八卦,便开始询问楚伶。
楚伶摇了摇头,只顾着往前缓缓地迈出步子。她已经过了刚刚的失落,现在有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心情。是恨?是爱?或者两者未必都是,楚伶的早熟聪慧,让她可以看得更高更远。陈昭梁现在的行为举止,在她看来,那可是相当稚嫩,对于两人的关系和将来,他始终抱以一种自我和清高的姿态在看待,这是她始终不能接受的。
“不是我要说,你大概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看样子,陈昭梁他……”林美静欲言又止,她怕是不小心刺破了楚伶那敏感的自尊。
“没事,大不了就分呗。缘分嘛,天注定,我又不能总是希望老爷保号。”楚伶反倒是干脆起来,她想尝试拿得起放得下的那股潇洒,能够尽量躲避来自爱人的情感伤害。
“那也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像陈昭梁这种,是上天选中的那种天才,和我们这种凡人不一样。他啊,按我说,是思想上的富贵人,生活上的苦行僧。”林美静的总结可是相当犀利、到位。
“哎,如你所言。美静,我总感觉,有时候我是在和一个小弟弟谈恋爱,有时候我又是和一个无所不知的天才在谈恋爱。反反复复的,我始终都适应不过来。”楚伶叹了口气,这些年,也就林美静能愿意听她倾诉这些种种的不愉快。
“你啊,当年不是没劝过你,结果呢?哼,还是我这种铁打的姐妹才敢这么直言。找谁不好,非要找一个尖子生,活该吧。”林美静一副得意的样子。
“哟,看来你很满意你家许浩闻。该不是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哈。”楚伶的心情终于转晴,现在的她,不是那种期期艾艾的苦情小女子。
“哎,过来,我和你说。”林美静靠近楚伶,追着楚伶的耳边轻声说道。
“什么啊。”楚伶有点不耐烦,有什么不能直接放话,要这么神秘。
林美静在楚伶耳边一番耳语。楚伶听着,却吓出一个激灵。
“你,你们,那个啦?”楚伶很激动,她想不到,林美静居然如此激进。
“嗯,好几次了。”林美静没有一丝害羞的意思。
“你不怕怀孕?”楚伶很惊讶,这林美静怎么说得那么淡定。
“怀孕?姐姐,我是学医的。这方面,我比你懂。哎,你和你那位,估计连手都没拉过几次吧,什么亲亲之类的,估计那是为零吧。”林美静的话,有点戏谑楚伶的意思。
“哎,算了吧。和他见面,不如不见。有时候吧,总觉得这样分开两地也挺好,写写信聊聊天,彼此之间的很多不美好,就装作视而不见了。你看,像刚才,这是他第一天到省城和我见面,就变成这样子,你说,我能不心灰意冷么。对了,你是怎么想的,这么潇洒,这么快就……”楚伶倒是羡慕林美静和许浩闻的爱情,这才是真实而烟火的。
“怎么说呢。情到深处吧。我没法去预测将来,只能抓住现在的眼前人,既然你侬我侬,那么我也不想将来留下遗憾。”林美静对待爱情的态度是认真而直率。
“那么,许浩闻是什么态度?”楚伶很好奇,男方是怎么看待这事。
“他啊,现在整天都在讨论毕业、赚钱、养我。嘿,别说,我家老许还是靠谱的,知道我读医还要好几年才毕业工作。所以,现在他就想早点毕业,早点工作,然后先成家再立业。他说了,都到这一步了,我不放弃,他绝不放弃。这是个老实的孩子啊。”林美静口气平淡,彷佛她和许浩闻已经是老夫老妻似的。
“你啊,知足吧。人家老许很好嘛,家庭条件好,人也好。你是老爷保号了,还不赶紧到庙里烧香,保佑你家老许将来升官发财,你做少奶奶。”轮到楚伶调侃林美静。
“别嘴多了,本来是本小姐教训你的,现在反过来了啊,你来教训我。哼。哎,那家糖水铺就在前面了,我们赶紧去霸位。”林美静看到美食,第一反应就是霸位。
“就是,吃完再回去。”楚伶现在的心情可是灿烂如花。
“对,晾干那两个男的。这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爱情。”林美静的心情一样灿烂如花。
正午,太阳正是火力十足。但这,却挡不住人们追求美食佳肴的热切,挡不住人们想往美好生活的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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