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向安回过头,不仅没停车,还加速一路狂飙到了市里,将身后的皮卡甩得早也没了影子。
回家后他就进了浴室,洗澡的时候就一直有电话在打进来,他理也没理,愣是在浴室里冲了半个多小时,冲得他脑袋里那无法抑制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一部分之后才从里头出来。
他拿着浴巾边擦头边拿起手机看,来自越川的三个未接,刚要将手机丢掉时,越川的第四个电话打进来了。
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开了外放,走到茶几边拿了条口香糖嚼:“说。”
“你在哪?”
“什么事?”
“在哪里?”
符向安冷笑着反问:“我在哪关你什么事?”
“说个地址。”
符向安理也不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自从那天夜店越川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告而别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这人,中途越川倒是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愣是一个都没接。如果不是今晚在飙车没空看手机,高低也还是要给他整个“您拨打的用户正忙”出来。
混账玩意儿。
他去把头发吹了,出来时来自越川的未接来电又多了两个,他扯了下嘴角,刚准备把这人拉黑了,越川再次打了进来。
这种坚持不懈的狗皮膏药做法似乎并不像是那个看起来再正经不过的正经人越川能做出来的,可事实他就是做了,不仅做了,还做得很过分。
一个电话响到自然结束,两秒不到又打进来。
再响到结束,再打进来。
就这样连环call了四五个的样子,符向安接了:“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事。”
越川:“你家地址是?你之前放在我家的衣服还有那个饭盒,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符向安嗤得一笑:“来我家?你也敢?”
越川沉默了一瞬,道:“我到楼下,送给你我就走。”
符向安又嗤一声。
越川:“顺便还要跟你道歉,上次的事。”
“哟,道什么歉啊,这么点儿事,不就是等到凌晨三点也没等回来人吗?我谁啊,我配得到越大老板的尊重吗?”
“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衣服你丢了吧,我不缺那两件,饭盒你放上回那个麦当劳,回头我自己去取就是。”
说着符向安就要挂电话。
“等等!”
“……”
越川在电话那头低低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想见你一面,符向安,就算要结束,是不是也应该把误会说开比较好。”
误会?结束?这说法说得符向安差点都以为他们是在搞对象了。这才见了几面?对方的脸估计都没仔细看过几次吧?还不要说就这么两三面还次次冲突。
不等他嘲讽回去,对方又道:“或者,你希望我去你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找你?听说你酒店出了点事,最近应该会在那里办公吧?”
这混蛋。
最后符向安还是跟越川说了一个地方,不是他家,是他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门口,他步行过去需要二十分钟。
等他慢慢悠悠过去时越川已经在公园门口等了半小时左右,深夜无人,车停在路边上,他站在符向安跟他说的那个石头牌坊旁边于路灯下低头默默抽着烟,烟雾混着水汽从他的鼻腔和嘴巴中时不时弥漫出来,掩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还是穿着一身黑,他的衣服看起来大同小异,不仔细看还当是他从夜店回去到现在都没换衣服。
符向安穿了一件张扬的大红色长款羽绒服,戴了毛线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两天突然降温,最低温已经零下三四度了。
两人距离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越川就看到了他,见到他脚下停顿便掐灭了烟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朝他快步走过来,走到快接近时,脚下又慢了一分,最后停在符向安面前两米处。
符向安见他停住,重新迈步朝他走过去,在距离他一米不到的位置站定。
越川直直地看着他,浑身弥漫着呛人的冰冷烟味儿。
符向安:“你知不知道,我非常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抽烟?”
“我知道。”越川道,“袁丁告诉过我你的忌讳。”
“你身上臭到我戴着口罩都能闻见。”
“抱歉。”
符向安定定地盯着他那张诚恳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虚伪敷衍的意味。
“我最近也有点心烦,没忍住抽了很多。”越川偏过头,朝一边长长地吐了口白色的雾气,“我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我以为你会报复我上次的不告而别。”
符向安冷冷地:“哦。”
“是我小肚鸡肠,想错了。”越川诚恳道,“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还有那天的事。”说着往后退了半步,跟他鞠了半躬。
符向安一侧身,躲过了他的礼。
“你的衣服还有饭盒在我车上,我去拿……”
符向安:“你心烦什么?”
越川停住。
静默几秒后,他搓了把冻得青红的脸,不算笑地笑了一下,没有撒谎:“烦上次的事……”他顿了顿,“有点后悔,同时也有点担心。”
“后悔什么?担心什么?”
越川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就那样看着他,看一会儿低下头去,接着又重新抬起头看他,好像要透过裹在身体上的厚厚的武装去看透他的身体,透过这具躯壳看透他的灵魂,透过那双漂亮眼睛去看他的真心。
符向安将口罩取下来,帽子也取下来,叫他看够。
越川看到他的头发是湿的,愣了愣,不禁伸手摸了一把。
“你头发怎么……”竟然湿得快要滴水。
“出来之前我冲了个冷水澡。”
越川愕然。
符向安和他一样坦诚,脸上浮现嘲弄之色:“我怕我克制不住像前几次那样一时脑热,又要跟你这种图我美色却又看不起我还放我鸽子的人发生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