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晚些时候再去擦药。”
实在吃不下,她拿出手机复盘自己的舞蹈视频。
看到一半,突然手滑,手机掉在温言的脚旁边,习闵熵看着它熄屏又亮屏。
慌忙一脚踩住,结果踢到门边,尬笑着跑到一边捡起来。
锁屏的照片是耿左躺在她旁边比耶,不知什么时候趁自己睡着时偷偷换上的,自己也没换回来。
对上温言的探究的眼神,吓得她连忙把锁屏照片换了。
门铃在此时炸响。
唐秋婕踩着CL红底高跟鞋进来时,阳光突然变得锋利。
“半月板损伤还敢接打戏?”用手大力拍着病历报告,像是生怕温言看不见。
“《烬》的徐制作今早致电。”
温言端碗的手腕凝在半空,突然寂静的氛围像那天她们曾裹着同条羊绒围巾读《霸王别姬》剧本,徐韵竹说青衣的魂就该碎在戏台上。
“她想和你合作……”唐秋婕说着,一边伸手轻轻碰了碰温言的胳膊,“我看那徐制作今早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挺诚恳的。”
“不过上次我看你对她态度挺冷淡,是不是之前有啥过节?”
温言没接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唐姐要不坐下吃点?”
这会习闵熵从旁边冒出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快步走到唐秋婕身边,语气亲昵:“光站着说话啦,唐姐快坐下来吃饭。”
唐秋婕依言缓缓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婉拒道:“不了,我还不饿。”
说罢,她目光直直地看向温言。
温言仿佛不晓得她在想什么,只是点头微微一笑。
唐秋婕只好目光转向旁边的习闵熵,耐心说道:“小习,你下次上台表演,一定要自信大方,一上台就把场子镇住,别怯场。镜头扫过来的时候,眼神得有戏,要主动去抓镜头,让观众一眼就注意到你。”
她微微前倾,加重语气,“和别人相处时,别太孩子气,多听多观察……”
听到后来,只能苦笑着不住点头,每一下都像是在给自己暗暗打气,期盼这场“教导”快点结束。
最后,唐秋婕真的接个电话,走了。
明显待她走后,习闵熵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肩膀都不自觉地松懈。
原本还在碗里的饭菜,此刻也没了吸引力,她把碗筷一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开始刷起屏幕。
唐秋婕的消息提示音便突兀响起,温言随即轻轻滑动屏幕,一行字映入眼帘:“娱乐圈里,沉浮不过一瞬,机会留给你的可不多。”
她垂下眼眸,长睫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迷茫。
“迟弋,她还回来吗?”
此刻那张清冷矜贵,眉眼间带着淡漠面容,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还得些时日,小迟的父母回家了,她说回去陪陪家人。”
“嗯,那挺好。”
同一时间的帝景林院
迟弋正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专注地撸着怀里的钢铁。
修长的手指轻轻顺着金毛的毛发生长方向摩挲,从脑袋一路滑到背部,偶尔还会挠挠它的下巴,动作轻柔又熟练。
对面是迟弋的妈妈—迟苑。白皙的肌肤透着温润的光泽,唯有眼角的几缕细纹,藏着时光的故事。
一头大波浪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碎发垂落在精致的锁骨旁。
裙子简约的款式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优雅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气质。
“这么喜欢和它玩?”迟苑开口。
迟弋闻声抬起头,微扯嘴角,“它挺可爱的。”
迟苑的嘴角仍挂着温和的笑,目光却悄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次回来,还想盼着小迟更多亲昵的回应,也只是和往常一样淡淡地打个招呼。
回想起进门时,有为那热情洋溢的模样,又是叽叽喳喳分享着最近的趣事,和迟弋的寡言形成鲜明对比。
自己老妈细微的情绪变化,还有欲语还休的姿态,迟弋都尽收眼底。
想来应该都明白,早年缺失的陪伴不是现在用一言两语就能填平他们之间的沟壑。
线上隔着屏幕聊天还行,父母每次回家碰面的话,仿佛是熟悉的陌生人。
“小迟啊,迟总说有事找你,让你去书阁一趟。”刘姨刚收拾完从楼上下来。
听罢,迟弋知道又要被约谈,用消毒湿巾擦干净手,摁了电梯乘上去。
后脚林有为坐在了迟苑旁边,“这位女士为何在发呆?”
迟苑轻抿嘴角,侧头看向林有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和小迟的性格真不一样。”
“你姐,虽说性子淡了些,可打小就有主见,心里藏着事儿;你呢,总是这么热热闹闹,很会表达,多好。”
林有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认真地说:“妈,你可不能这么想。”
“阿姐她也有委屈的,要是你们都不理解,她肯定会把自己封得更紧。”
“而且你们每次回来,她都待在家,不就是希望和你们多待待?”
书阁的大门打开着,里头飘散出淡淡的墨香。
八米高的书阁。屋内,四面墙皆被高大的檀木书架环绕,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书籍,从经史子集到现代文学,从艺术鉴赏到财经管理,应有尽有,空间也足够开阔。
只见老爸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正专注地写着毛笔字,笔锋游走间,力透纸背。
“哎,小迟,你来帮我看看这副写得怎么样?”林栩国,也就是迟弋称呼的老爸,期待的看着迟弋。
“挺好,笔画利落,结构也稳。”话语里挑不出半分毛病,却也像隔了层薄纱。
林栩国笑容温和,轻轻搁下毛笔,掸了掸指尖,说道:“哈哈,是吗?”
他目光柔和,落在迟弋脸上,“看你瘦了一点,是不是没注意照顾自己。”
“没有瘦,体重没变化。”迟弋不经意转头看向门口,“吃得很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你前段时间去了两次警局,警方已经将详细的消息告知我。”
不意外,迟弋微微眯起眼睛,“那你肯定知道错的不是我。”
林栩国一瞬间被噎住了,小迟的语气听着像质问。
“嗯。”林栩国微微别过头,清了清嗓子,“你的手好了吗?”
迟弋干脆举起掌心晃了晃,“好了。”
真不知与老爸说什么,她干脆说要忙,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手指机械地点开游戏界面,那熟悉的启动音效此刻却激不起她一丝兴奋。
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角色和绚丽特效,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团模糊光影。
迟弋缓缓向后靠去,电竞椅恰到好处地贴合着她的脊背,却无法给予她丝毫慰藉。
仰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思绪如汹涌的潮水,裹挟着她不由自主地沉入往昔。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无意碰倒了桌上的花瓶,兰花的叶子折了好几片,还没等她回过神,责备已然降临。
还有一次,父母想带她和林有为去游乐园。
她期待做完作业后能和他们一同前往。
然而,当她做完作业,满心欢喜地准备出门时,却发现父母早已离开,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和她孤单的身影。
后来,父母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她赌气没去。
于是,理所当然又是自己一个人。
再后来,直接断定她不会去。
久而久之,主动拒绝成了她的习惯。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她也有爷爷奶奶疼,不缺物质基础,却还是形成一种难说的矛盾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