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涛激动地捂住嘴，点头点得像打点计时器。在万涛眼里，他们越过一间间教室，穿过一个个走廊，在整栋楼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奔向自由，多么——令人——愉悦！

但在陶思栩眼里，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从他闹事开始，这所学校所有肉眼可见的摄像头纷纷长出了复眼，密密麻麻注视着他们跑出门。门外是不间断的旋转回廊，如同画框般不断倒转着，意图击毁人的感官摔倒在地。

一间间教室里的人影全部挤到了两扇狭窄的窗户上，变成一只只眼睛沉默看着他们。走廊上不断有嘴巴出现，一张一合就是对他的批判。

十分吵闹。

陶思栩重重踏地，跳房子一般踩碎地上出现的一张又一张嘴巴的牙齿。所过的一路中，只有他后面这只不懂收敛自己音量的黄毛是个人。

是他把他重新变成了个人。

就应该是这样。

陶思栩愉快地勾起嘴角。

——

“哇，牛逼。”

唐齐干巴巴赞扬了一句，迅速住了嘴。

陶思栩拉着他同桌潇洒走了，留给班级满地狼藉。

被气得发疯的班主任叫了人把他们的桌子扔到走廊，又回到讲台上放射口水。但多亏了陶思栩，班主任叽歪了他整整一节课，反而把期中置于脑后。

可以说，班里的绝大多数人逃过了一劫。谢知青看到不少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陶思栩走后还给他们留了条短信。

谢知青身为好学生，会不会带手机进学校尚且不知。而姜皖、唐齐、乔满三人作为中等生，有概率私藏手机在身边。

唐齐在物理书的夹层中摸出了宝贝，趁着下课悄悄开了指纹锁看了一眼。

手机页面简洁，只有PP一个聊天界面。里面除了班群、校群就只有一个五人小群。应当是试炼世界给他们特别建立的。

陶思栩率先在群里发出第一条消息：

[陶 0246]：别学我。

哇，帅。

唐齐吹了声短哨，在同桌注意到之前把手机塞回抽屉，一扬自己的粉色齐肩发，钩住人家的脖子开始新一轮的吹牛，周围的男生闻着味就凑过来了。

姜皖和谢知青有些担心陶思栩，他们觉得陶思栩的行为太冒进了。

万一被劝退呢？会不会直接判定死亡？

放学找到陶哥一定要教训他一顿！

乔满和她的同桌宛如一面双面镜，都在沉默地刷题，是五人中最符合角色形象的。

介于高中住校生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陶思栩又不知道窜到哪个地方去了，教训陶思栩计划中道崩殂。

回寝室前，唐齐特意告诉了他们可能各自都藏了手机在身边。姜皖装作整理衣柜从鞋盒里面的大保温瓶里倒出了一部手机。谢知青作为班长，直接来了一招灯下黑：手机就放在厕所水管上面。

乔满怎么找到自己手机的众人暂且不知，总而言之，五位试炼者在宵禁前成功网络会师。

一个五人小群里，接近深夜信息不断：

置顶！

[陶 0246]：别学我。

系统消息：成员[唐 0235]修改群名称为：回高中的诱惑

[姜 0221]：？

系统消息：成员[姜 0221]修改群名称为：“我的高中”试炼攻略队

[唐 0235]：[泪奔.jpg][泪奔.jpg]

[谢 0201]：打住。@[陶 0246]陶哥你今天没事吧？我去教务处拿试卷的时候翻了一下学生守则，班主任不闹的情况下不被发现就没事，发现了就要劝退回家了[担心.jpg]

[陶 0246]：放心，没事。

[陶 0246]：我有分寸。

想到今个儿上午陶思栩勇猛行为的四人齐齐发了个问号。

[陶 0246]：[学校分布图（手绘版）.pdf][高三（2）班学生信息表.zip] 收藏好。

[唐 0235]：大佬靠你了[星星眼.gif]

[乔 0229]：[赞.jpg]

谢知青刚松一口气，想要继续发消息时，突然听到一声女声，好像在门外，又好像近在眼前。

他这一整个寝室按照学号排序，他的一号床位无疑离门口最近。而学号按照班级成绩进行排列，所以说，他的寝室住的全是“好学生”。

谢知青瞬间把手机压在身下，调整呼吸频率装作已经深睡。整个寝室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其余三位室友一点动静都没有。

“同学们，要好好休息哦。老师相信你们会严格遵守纪律的哦。”

那道声音温温柔柔，谢知青几乎能脑补出门外说话的那玩意是什么表情。

确认动静离去，谢知青小心睁眼环视了寝室一周，打开五人群迅速发了好几句消息。

[谢 0201]：有查寝！！

[谢 0201]：大家没事吧？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谢知青捏着手机，忐忑不安，在寂静下明显感觉自己心脏在轰隆隆地运作。

他装作翻身，熄屏后悄悄把手机藏得更深了些。在此过程中他眼睛掀开一条缝，朦胧注视着这个寝室。这短暂一眼，差点让他心脏骤停。

两只耳朵已经坐起身来，向着他的方向细微地抖动。还有一只眼睛滴溜溜转着，见他转身瞬间盯住他不动。外头的监察老师离开了，可寝室里的还没走。

它们注视着谢知青，好似在问他：你，犯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