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再合适不过。
况且.....时间也不多了。
陶思栩转头看许月,她瘦弱的身形上套着个圆鼓鼓的肚子,饶是学校宽厚的冬装也无法遮掩。她旁边的同学嘴上聊着万涛的巨大进步,脖子上却是一只眼睛弯起,轻蔑环视着许月。
这是她的[被害妄想症]。
许月咬着指甲,神经兮兮地低着头自言自语,过长的额发遮住她半张脸,让人看不到表情。
突然间,整个教室一静,所有人都停了动作,教室钟表的指针全部被定格在原地。
陶思栩眨了眨眼。
许月慢慢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一圈后看向了自己的肚子,最后才回望陶思栩的注视。
“我终于在白天见到了你呢。”
陶思栩说着久别重逢的话,语气却是淡淡的,但他的表情十分欣喜。
他咧嘴一笑:“喜欢这一次的改变吗?”
许月瞥了他一眼没回话,反倒是拿出圆规刺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顺着一条线连续刺下一个又一个洞,看起来像是在刻一条虚线。然后她把圆规一扔,双手捅进肚子里,像撕纸一样把肚子撕成了两半。
一个布娃娃被她抓着脚掏出来,那娃娃笑嘻嘻的,从许月手臂爬上,坐到她肩膀上讨好似蹭蹭她的脸。
许月毫不留情,把它甩到讲台上。
它的脐带还没有剪,长长一大条不科学地套了沿路同学一头,血溅的到处都是。
娃娃还想攀着脐带回去,但许月干脆利落用手工剪刀磨断那根肉肠。
娃娃哇哇大哭。
做完这一切后,许月才仿佛看到陶思栩一般,抬了抬眼:
“每天晚上只敢逃进404的孬种。”
“谢谢你的夸赞,白天出不来小姐。”
陶思栩真切实意地笑了一下,一手撑着头笑眯眯看她,一手点着桌子,整个人悠闲到十分。
娃娃重新爬到许月脚下,跳上书桌对陶思栩龇牙咧嘴。许月忽然流出泪来。
她抽抽啼啼:“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看我不顺眼呢?”
陶思栩嗤笑:“你可没有这么多观众。”
许月不搭理他,只自顾自地抹眼泪,低声咒怨自己的一切、别人的一切,娃娃被她提前刨了出来,四肢还没长好,绕着许月乱跑,细细的骨头在地上摩擦。
它想要跑回她肚子里去。
她嘴里点出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细数他们对她犯的错。
看她一眼就是偷窥,和朋友相视一笑就是对她的嘲笑,就连坐着学习,也会被认为是对她成绩的讽刺。
神经质到无可救药。
随着一个个罪名从她口中吐露,教室里的原先正常人也一个个发生了诡化。
他们有的眼球迅速膨胀,直至长出薄薄眼皮后方才停止。有的嘴角向耳边裂开,口腔中的红色软肉外翻变成新的上下嘴皮,头骨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长成了一排排牙齿。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娃娃的笑声越来越响亮。
许月坐在座位上不动,周围的人纷纷扭着身子,逐渐向陶思栩爬了过来。
许月捂着眼睛,透过指缝死死盯着他。陶思栩甚至能看到一条条蛆虫在她空旷的眼眶里爬进爬出。
她的脑袋突然爆开,红白的浆体喷溅四周一片,鬼娃娃上去舔了舔。一个新的许月的头在里面长出,她的手从原来的许月嘴中抽芽,迅速伸向陶思栩。
陶思栩纹丝不动。
他的底气来源于——万涛。
这个傻不拉叽的男生,正傻愣愣看着许月,张着嘴巴一副呆滞样。他慢慢扫视了教室一圈。
随着他的目光所及,一片片诡怪抽搐着变了——没变回去。
只是从诡怪变成“寻常”尸体的模样。
“呃……老班?”
万涛哆哆嗦嗦看向班主任,这位中年女人的眼睛被挖出来镶嵌在发顶,嘴巴被人徒手撕开又用线缝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如蜈蚣般爬满她整张脸。
许月认为这位班主任对她的态度眼高于顶,还多次狠厉批判她。
班上的女生大多被她两两三三缝成一块大饼,手脚交叠,脊梁骨被扭成直角。
男生们被挖出嘴 ,开膛剥肚,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肚子里强行爬了出来。
谢知青那位对数学老师忿忿不平的同桌,此时在椅子上瘫成一块烂肉,腹部大开,死不瞑目。苍蝇不断从他的五官里飞来飞去,他身上的皮肉在重力作用下一点点往下掉。
李同学和她另外两个室友不在教室,她们在404,和其他45个女生躯体和垃圾一样堆叠在一起,惨不忍睹。
“陶,陶哥,我这是在做梦吗?”
万涛手脚僵硬,仿佛身处冰窟,身体动弹不得。他脸色难看,求救般看向陶思栩。
陶思栩顶着他希冀的目光摇了摇头。他抬起自己骨肉断裂的手臂,脸色在万涛眼中迅速变得灰白发青。陶思栩呕出一口血,脖子被斧头砍了一半,只能歪头和他对视。
陶思栩说:“你还没醒吗?”
万涛大叫一声,猛然站起,桌子上的书被他噼里啪啦挥落在地。
他扭头看向谢知青,方才才坐下的谢知青浑身缠满铁丝,脖子被勾着挂在风扇上。姜皖趴在门口,下半身不见踪影,地上残留一条长长的血痕,她张嘴想大呼些什么,眼睛几乎瞪出来。
唐齐的头颅被卡在窗户上,脸上全是抓痕,身子被床帘卷住,流出汩汩鲜血。
万涛干呕一声,胃部极端抽搐。许月愣住了,犹豫着想过来看看他,但仍旧保持防备。
陶思栩眨了眨眼,脸贴着桌面,在万涛跌跌撞撞想要过来的同时,口中再吐出一句。
“你该醒了。”
“乔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