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爻……”
沈罂爻头梳高髻,发缀金簪,裙装一如她最爱的紫色,只是她如今身上所着不再如平日轻纱发带那般飘逸和艳丽,多了几分严肃与沉重。
“出海月!归山云!”
一箫一剑自天外之地穿越异世回到她手中,沈罂爻手并剑指,在眉心前施法,星神额印缓缓浮现。
“磐岳!难道我换了个样子,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磐岳停止发狂伤人,在地面上仰头看她,时不时摇头晃脑,似乎想把什么脑海中的什么东西甩出去。
沈罂爻从天降落在它身边,温柔抚摸着它的头,“磐岳,抱歉,这么多年才回来看你,你很想你的主人吧,可我不能带你去见她。”
“磐岳,粟微伤害了你,我绝不会放过她……”
沈罂爻俯身温声安抚磐岳,她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作用,磐岳已经逐渐恢复清醒,谁知顷刻间,磐岳力量大涨,再次狠狠扑向她。
沈罂爻原以放下戒备之心,陡然遭到偷袭不得不后退躲避,胸口也被虎爪狠狠抓了一下,留下了血色伤痕。
苏言之上前接住了后退的沈罂爻,言语关切道:“怎么回事?”
沈罂爻足尖落地后立刻看向脚下,此时,黑色的浓烟缓缓升起,与迸溅的红色火光交织,逐渐形成一面极致凶险的魔阵。
此阵形成极快,噬魂夺魄,沈罂爻毫不犹豫推开了苏言之。
苏言之全部心思都放在沈罂爻身上,满眼都关注她是否受伤,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便被眼前之人一把推开。
“罂爻——”
“别过来!”沈罂爻胸口血流如注,已经洇透了胸前的衣衫,可她仍旧不管不顾,只是警告苏言之不要上前。
“精彩,精彩,沈罂爻,多年不见,没想到你会有如此令人羡慕的际遇。”粟微从暗处显现身形,她步伐缓慢,边走边拍手,唇角的微笑尽显不怀好意,说完还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苏言之。
“可比我在这,与世隔绝的洗尘要逍遥得很啊!”
磐岳与沈罂爻分居魔阵两侧,这次,磐岳不再暴戾上前,反倒安静下来,任由这浓烟滚滚将自己包裹腐蚀。
从阵中生长出的黑色藤条缓缓攀上沈罂爻的腰身和四肢,沈罂爻驱策手中归山云,随意划出一道剑锋,便斩断了那些上前的藤条。
沈罂爻眉头紧锁,看着那些藤条被斩断后,在她眼前化作黑烬,“粟微,你究竟要做什么?”
粟微抬手作爪,加重了阵法的力量,“沈罂爻,还记得庙里我同你们讲的故事吗?其实这个故事我还没讲完……”
“在你走后约莫过了半年光景,我化作凡人女子降临洗尘,竟然发现,那些参与虐杀女婴的男人后代男人又起心动念,想要恢复洗女的恶俗,玉夭,就是最后一个洗女,我想问你,既知后患,当初为何不将他们全都杀了?”
粟微神色舒展,轻描淡写道:“于是,我假作神女真神显灵,将那些想要恢复洗女的所有人,都杀了,还亲手打磨了这专门束缚男人的银铐。”
说罢,苏言之手腕上的银铐带来的痛感又加重几分,发觉苏言之痛苦难耐的神色,粟微得意一笑。
“可你已经将他们杀了个干净,现在你在洗尘山无人敢忤逆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时至此刻,沈罂爻仍旧不明白粟微这样做的目的。
“是啊,这里是我为她们打造的一方天地,只有在这里,才不会有人欺负她们,但如果我说,这里马上就要消失了呢?”粟微神色一冷,像是默默下定了什么决心。
“是那些被你屠杀的人的怨念,对吗?”苏言之神色痛苦,双臂颤抖,银铐正吸收着他的血气与灵力。
“住口,你又懂什么?”粟微一拂袖,将苏言之狠狠掀飞,撞倒了一棵树。
“言之!粟微,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切莫再搭上无辜之人的命了!!你已经杀了够多的人了!!”沈罂爻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企盼自己能唤醒粟微的一分善念。
苏言之口吐鲜血,从地上爬起来,他知道粟微不爱听,可仍旧不管不顾地说道:“从我来到这里,我就发现了……”
“这里与星正隔绝,是一个完全孤立的世界,它能留存至今,我猜,靠的应该是二十八星神封印磐岳时留下的结界吧。”
“毓华门古籍有载,天界所布结界,皆可以让凡人通行自由,这中间的变故大概是是磐岳发狂,触动了天界独有的结界自我封闭,所以,后世之人,皆不得再出洗尘,是与不是?”
“你杀戮过重,怨气滔天,已经将仙气凝结而成的结界腐蚀殆尽,因此你打通了几个和星正连接的通路,翊清城,玉夭能与罂爻相见,也是走了你打造的通路,我们能进来,走的也是你打造的通路。”
“你想试着用磐岳的力量去修复结界?但是失败了,磐岳是堕神,力量虽大但仙气不够纯粹,难以掌控更与结界的力量难以融合,于是你又想一不做二不休,杀都杀了,直接用怨气再凝结一个结界出来便好了。”
“你便又引外界的凡人进到这里来……”
苏言之正要继续说下去,手腕上的银铐痛苦又加重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