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咱们这是......鬼打墙?”
穆瑛与燕白此刻正站在他们初遇的树旁。
此处实在是过于好认。只因那个被穆瑛踢出来用以遮盖血迹的小山包还好好地“矗立”在树下。
数不清是几个圈了。无论他们往何处走,最终却仍旧会回到此处。
穆瑛焦虑地摸着自己指间的戒指。
究竟是被干扰的指向,还是被割裂的时空?
此情此景,穆瑛还有什么不明白?
“或许,我们只有唯一一条路了。”他深吸一口气,坚定道。
接着,他便拔出原先塞回腰间的折扇,上前一步挡在燕白身前。
燕白瞧见他的举动,微微一怔。
穆瑛也是一愣,心道糟糕。在天衍宗习惯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现在也不自觉地把人挡在自己身后。
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只听燕白感动道:“穆君放心,你的后背由白守护。”
......
行吧。
“拜托你了!”穆瑛艰难道。
随着步伐的迈进,浓雾逐渐凝结成实质。幸而这次穆瑛有着周全的准备,不至于再次无知无觉地落入陷阱。
而燕白周围的浓雾甚至都无法近身,光线亦被浓雾扭曲,使得燕白周身仿若萦绕着光一般。
真让人搞不清到底是谁佩戴着明珠了。
很快,穆瑛的双眼又开始刺痛起来。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痛感袭来的一瞬间还是让他手脚发软,无法被继续握住的折扇就这样从他手中掉落。他闭紧双眼,两行清泪从脸颊缓缓滑落。
他道:“快要......”
“小心!”
不待他说完,燕白的声音乍然响起,语气不复先前的平稳淡然,反而是一片肃杀。
下一瞬,惊变四起。一只肥大的触手凭空破雾而出,搅碎这片遮天蔽月的雾气,触手上布满了不停分泌粘液的吸盘,腥臭得宛如霸王花般,直教人怀疑那些浓雾其实是为了吸味而存在。
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狂乱又灵活地扫倒周遭的巨木后,一把卷住正在逃窜的穆瑛后缩。燕白没抓住穆瑛的手,只扯下了一截衣袖。那柄玉骨扇也在这场混乱的袭击中断成两截,落在满是残渣和木屑的废墟里。
哦谢特......那是他最爱的一把扇子。穆瑛难过地想道。
很快他就没空再去感伤了。触手的粘液将他的衣袍浸湿得一塌糊涂,缠在穆瑛腰间的肥硕触手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欢快又贪婪地腐蚀着他的衣袍。而衣袍上铭绣的咒符在巨物的袭击下顽强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片刻不停地徒劳攻击着、抵抗着,最终消亡。
更令他头皮发麻的是,也许是因为肾上腺素过度分泌,他的五感在此刻灵敏到巅峰状态,他清楚地看见,触手上还有无数个凹下的吸盘,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触手表面,随着触手的蠕动而不住的收缩。吮吸声直接回荡在脑海里,仿佛被吞噬的不是他的衣袍,而是他的脑髓,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不,那不是吸盘。那是无数张人类的嘴巴,在舔舐和撕咬着穆英的外袍。
穆瑛浑身的鸡皮疙瘩立时炸开,不是密集恐惧者都要立刻患上密集恐惧症了。而触手裹挟着他,使得他在空中无助又飞速地倒退着,一种熟悉的眩晕感扑面而来,就像在游乐园坐双腿悬空又倒退疾行的过山车般。
已经来不及害怕了,穆瑛一阵干呕,疯狂地扯破自己储备的瞬发型符箓,攻击着这节触手。
“到底是为什么陆地上会有这种海洋触手系存在啊!!”穆瑛崩溃道,从灵魂深处透露着的抗拒几乎化为实质,“基本的生物科学也会因为修仙而不存在吗!!”
不知是哪一张符箓起了效果,也可能是量变引发质变。穆瑛感觉腰间一松,重重地摔到地上。他顺接一个落地翻滚卸力起身,躲开了那节断裂的触手。
只是他却来不及喘息,一股更加浓郁又致命的气息传来。
穆瑛缓缓站起身,看向危险源头。
那是一株庞大的、足有四五米高的花苞型怪物,也许已经不能用“花苞”这等象征美丽、生机的概念来形容了。
它有着层层叠叠的、厚厚的、腐烂的花萼托底,褐紫色花苞表层长满了细长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穆瑛。花萼下伸出五支粗大肥厚的触手,也许这就是花朵原本的根茎,触手上的嘴巴混乱地不断张大闭合,似乎是因为疼痛而在尖叫咒骂,却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更加诡异可怖。不难看出这朵花原先有六支根茎,毕竟被穆瑛砍断的那节断肢根在涓涓不停地流着鲜红的血液。
真神奇。植物竟然能流血......穆瑛想,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也许他的朋友都会试图抓回实验室研究。
他紧接着就给了自己脑袋一拳头,这种怪物怎么可能还属于植物范畴啊!
虽然他并不清楚荷蛛草是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正常荷蛛草绝对不可能是这种形态。
穆瑛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白骨尸山,骨头散乱地堆叠,不见头骨。有些骨头上还留着黏黄的粘液,欲坠不坠。只是看起来时间很新,并不像是盘踞已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