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波城与金陵城相距甚远,就算是乘坐马车,消耗数月也是正常。
好在穆瑛不是一人出行。
此刻他们正坐在一艘小船里,以穆瑛无法估算的速度飞驰在云端。
“我的衣摆。”
“啊!抱歉!我这就挪远点!”
“你的手摁到我受伤的腿了。”
“哇!!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笨蛋!你踢到我了!”
“不好意思!!我错了大小姐!不要赶我走!”
狭小的船舱里回荡着北乾的道歉声。
穆瑛小心地往身后挪去,移了两下几乎就快离开船舱了。他与对面的燕白面面相觑,身边是抱膝而坐的宛桑榆和可怜兮兮缩成一团的北乾。
呼啸的风吹过,将草编帘子刮得上下翻飞,几次打到了穆瑛的头。穆瑛捂着后脑勺,将帘子卷起绑好,白皙的光把船舱照得透亮。
穆瑛转过身,享受着疾风拂面。一缕一缕像棉花糖丝的云飘进船舱里,被穆瑛合掌握在手心。
真像在坐飞机,就是飞机摸不到云。他舒服地闭上眼。
“我还要保持多久?”北乾缩在角落,小声问道。
宛桑榆从怀中掏出罗盘,看了下盘面后回答道:“三个时辰。”
北乾两眼一闭,恨不得昏死过去。
早在上船前,北乾就两股战战,颤抖着声音说:“原来我们要上天吗?”
穆瑛也有几分意外。他曾问过燕白,当时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他一直以为这趟旅程将使用凡人的交通工具。谁料在他们准备离开郦波城时,宛桑榆看着他们往车行走去的身影,叫住他们,亮出了自己的灵器。
一枚浮在罗盘上的小木船。
他们跟着宛桑榆出城,看着那艘船逐渐变大,浮在空中。
于是北乾颤抖着说:“原来我们要上天吗?”
小船的底部和棚顶刻着法阵,穆瑛仰着头细细观察着,试图用视线描摹着,为自己之后画法阵提供点经验。
很快,穆瑛发现,一旦自己不说话,所有人也都开始保持安静。
偏偏他又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安静氛围。
所以他摸摸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本空白的纸本,耐心地将每张纸平均切成四片。
只裁了两张,燕白就将他手里的纸接了过去,两指一划,灵力就像激光裁纸刀,省时便捷高效。
三人只见穆瑛在每张纸上的对角处写了数字和奇怪的花纹。
“旅途慢慢,时光难熬,我教大家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名叫掼蛋,又称升级。”
“升级我理解,掼蛋是什么意思?”宛桑榆问道。
“我也不知道。”穆瑛道,“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牌规则。”
“牌?”北乾虽然年轻,但并非不谙世事。他见过许多种牌,骨牌、马吊牌、川牌等等,实质就是博戏,但是穆瑛手中的这种花纹,他还是第一次见。
“玩起来你们就懂了。”穆瑛理了理手里牌,“教学局,没有彩头。等你们上手了,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许多零食和水壶,使得本就狭小的船舱更加满满当当。若非他们掀开帘子透气,必然憋闷。
“这个是什么数字?”北乾指着自己手里的牌问穆瑛。
“尖。你看它是不是头特别尖,相当于数字一。”穆瑛回答道,“记住,之后你们手里的牌不能给别人看到。”
“这是钩?”燕白将一张牌反着递给穆瑛问道。
“你太聪明了,简直有天赋。大小相当于数字十一。”穆瑛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燕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显得像是穆瑛讲了什么令人害羞的话一般。
这一打,就真的玩了三个时辰。
身为扑克老手,穆瑛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全部的胜利。在这不长不短的三个时辰里,所有人出过的牌都被他记在脑海里,他甚至能在短短几局里,就摸清楚每个人的习惯,成功推测出其他人手中是否有炸,有几个炸。
“再来!”宛桑榆作为他的对手,再一次成为最后一个跑掉的选手,她扔掉手牌,不服气地说道,“这次我会了。”
“你两个时辰前就这么说的。”北乾擦擦额角的汗吐槽道。
穆瑛摆摆手,笑着道:“上瘾了?不打了。我们快到了。”
燕白收拣起散落的纸牌,本就只是普通的纸,被反复折磨三个时辰后,纸张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和起毛。
“这些就不要了。等到了金陵,我去专门定制几套牌,慢慢玩。”穆瑛随手就将身前薄薄的纸片捏成一团。
燕白只好收手,神情颇有些不舍。
“好啦,以后又不是没得玩。”穆瑛瞧不得这种神情,安慰道。
小船轻轻一震,降落到地面了。他们并非像在郦波城那般,直接停在金陵城外,而是距城门尚有十几里的地方。
大城市还是不能太过惹眼。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诡,修仙界与人间界共享一方天地,却彼此分隔,并不互通。
若是修士能运用自身的力量帮助凡人,那将会带来无法估算的生产力提升与变革。穆瑛总是会思考这种变化,或许文学艺术领域就会多一个修仙朋克。
待宛桑榆将小船重新缩小收回罗盘,月亮已经悄悄升上天空,但太阳又未完全落山,温暖的金色余晖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金陵城外并不冷寂,许多走商在城外的茶铺歇息,互相分享点见闻。健硕的马儿悠闲地晃着尾巴在吃草料,燕子飞过低矮的草屋,茶铺老板点起灯,城门口的士兵准备交接换班,甲胄碰撞间,满是安心感。
终于......终于回到大城市了。穆瑛激动地热泪盈眶,他看着高耸的城墙,瓮城上的刻字彰显着金陵城的实力。
他快走几步,穿过热闹的人群,排上了进城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