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天边灿阳若血,聆天阁所在的雪山也是终年积雪不化,似乎只有太阳亲自下凡烤炙,才能融化千年老冰。
一名老者在三门牌楼附近转着圈溜达,这不是普通的牌楼,而是世间唯一一座能与天地法则沟通的三门牌楼。
“师尊。”一名身着冷寂如雪深衣的男子缓步走来,恭敬行礼道。
老者听见了他的到来,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半响,才说道:“承善。”
他顿了顿,沈承善也安静地伫立在原地,等候下文。
他道:“不久前文渊楼传信,修仙界又多成立一宗门,一方宫。依照惯例,聆天阁需要去履行公职。”
“既然近来你有诸多烦扰缠身,这一趟就交由你了。”潜在之意,就是安排他远离纷扰中心,“你是下一任聆天阁阁主,婚礼仪式已结束,是该经手阁内事务锻炼了。”
沈承善微微鞠躬行礼道:“是,师尊。”
听见沈承善毫无波澜的回答,宣道真人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随后道:“不要耽搁,即刻启程。”
“是,弟子领旨前往。”
他的声音正如这片坚实了千万年的雪山,一如既往的冷淡而平静。
......
入夜,金陵灯火辉煌。
一方宫所在之处倒是少见的僻静,虽然这种“安静”放在别的城区也属于热闹。
为了庆祝他们久别重逢,以及宗门小聚,穆瑛带着他们去千味楼狠狠搓了一顿。
酒足饭饱后,几人在城里悠闲地走着,溜溜达达散步回了宅院。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岁月静好。
北乾就在这时,就像有所感悟般,突然开始打坐。
起初,并未有人注意。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进行常规修炼。直到后来,院子里的气流汇聚在一处,朝北乾吹去,逐渐形成一个风窝,包裹住他。
气流间夹杂着的灵气,缓慢地凝为实质,丝丝缕缕地编织着。
他好像被一个鱼篓盖着......穆瑛为自己不合适的比喻感到不好意思。
这动静惊动了所有人。
宛桑榆正准备梳洗睡觉,刚梳散的头发随手拿发带一挽,一点也不见外就出来了。
“这是......”她看向迎面走来的穆瑛和燕白,只做口型迟疑道,“开悟了?”
她一声不吭,生怕惊吓到关键时刻的北乾。
一般来说,所有修仙者都有自己专门的洞府,或是修炼所。因为处在突破关键的修仙者反而异常脆弱,若是被人干扰,轻者导致突破失败,重者可能会造成境界回退。
还有甚者,甚至终生被心魔困扰,再无法前进一步。
穆瑛微微蹙眉,是他的疏忽,忘记叮嘱这一点了。
一道纯白的光膜自地而起,形成一道光茧,隔绝了北乾和外界。
“他需要灵气......”穆瑛没出声,用气音说道。
“不必担心。”燕白回应道。
是他多虑了。穆瑛看着灵气流入光茧,放下了心。
大家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
穆瑛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但是宛桑榆却眯着眼睛开始犯困了。
他侧身朝燕白看去,发现他也在阖目养神。
“撤吧。”穆瑛说道,“没必要一起等。”
宛桑榆打了个呵欠:“也算是看着他一路成长的......那我先休息了。”
穆瑛点点头,和她挥手说再见。
燕白等到人走后,才问道:“你呢?”
“好歹喊我一句‘先生’,我得守着。”穆瑛说。
爱操心的性子改不掉。
燕白了然道:“我陪你。”
尊重个人意志,维护个人意愿。
穆瑛从厨房搞了点小吃,不过是些瓜子花生一类的小吃。他还沏了壶热茶,与燕白一同吃着夜宵,等候着。
除了院子里那枚硕大的、仿佛在呼吸的光茧外,一切都是那么普通而又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