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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韫宁斜倚贵妃榻,澄云与澹月动作麻利地替她揉肩捏腿,抒发酸软。
澄云替她揉捏后颈:“小姐动动脖子,可还酸的厉害?”
转念一想,这皮肉上的酸疼是一时半会按下不去的,于是又小声道:“等老夫人走了,奴婢再拿药帮小姐按按。”
“一会儿母亲来了,切记莫要叫小姐。”褚韫宁转头提醒。
澄云笑:“知道了,梁王妃娘娘。”
澹月也顺势改口:“娘娘要不要去换身衣衫?”
她目光落在自家小姐发间。
这发髻也得好好梳梳吧,如此勾栏样式,怕是要被夫人说道的。
可外头的人进来通秉,褚夫人的软矫已经进了宫,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承庆殿。
原本褚韫宁算好了时辰,到了承庆殿还能梳妆一番,却全被他打乱了。
只能用梳子将鬓边微乱的发丝简单抿了抿。
褚夫人一品诰命服制,华贵异常。
高髻翟冠,深青色纻丝绫罗大袖衫,上绣仙鹤纹样。
如此倒显得褚韫宁一身裙衫不够端庄,薄软的衣料连腰身都能轻易勾勒出来。
褚夫人倒是并未在意这些,只握着她的手,心疼的捂着:“怎穿的如此单薄,这手凉的。”
在场仅有自己的女儿和随她长大的侍女,入了宫的拘谨也少了几分,褚夫人自然地使唤:“澄云,去给娘娘拿件披风来。”
可这承庆殿一日之前还什么都没有呢,眼下殿中一应器物都是现置备的。
连茶叶都是才从慎德殿拿来的,哪里有什么披风呢?
澄云与褚韫宁对视一眼,嗫嚅着下去了。
“不冷的,我在宫中挺好的,母亲不必挂怀我,家中还好么?”
与母亲相见本是开心事,不知怎么,她鼻间一阵阵的酸意忍不住,眼眶微微红着,水汽盈盈。
褚夫人见她如此情态,眼中也含了泪:“都好,都好,边疆战事就要结束,你父亲和二哥也很快就能回来了。”
她略去长子被贬官一事不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让她知晓也只是徒增不安罢了。
褚韫宁指尖蹭去眼尾湿意,只要父亲和兄长能够平安,就好。
褚夫人看着数月未见的女儿,满目疼惜:“梁王殿下待你可好?”
又环顾殿中:“这殿中着实简陋了些。”
像是没什么人住的样子。
听母亲这么一问,褚韫宁眼前划过的画面是每次事后他温柔的亲吻与爱抚,帮她擦洗,替她换掉脏污的小衣。
她脸红了一红,声音也有些小:“他不喜奢华,我也不在意那些。”
褚夫人见女儿如此神情,岂会不懂,于是安心地笑了,又嘱咐道:“梁王清润知礼,床笫之间难免会克制些,你便是主动一些也无妨,诞下子嗣才是紧要。”
那样的清润君子,在那档子事上,怕是很是克制,搞不好一板一眼的,半点也不会愉悦。
这话她不好意思与女儿说,见四下无人,便从袖中掏出本册子来,塞到她手里。
“你闲来无事时,好好研读一番,有了子嗣,在这皇家才算是站稳了。你后半生有了倚仗,娘才能放心呢。”
褚韫宁耳根发烫,快速将册子收好,转头时,原本遮在发丝下的吻痕露了出来,被褚夫人眼尖地捕捉到。
那后颈雪白柔软的一片,其上点点红梅格外醒目,每一枚又都不小,让人想看不见都难。
褚夫人会意地垂眸,掩去眼底笑意。
就是说么,她的女儿如此的姿色与身段,整个京城也难寻,梁王若是到了榻上仍能克制,那便是圣人了。
听她反复提及子嗣,褚韫宁心中微紧。
她每日应付裴珩还应付不过来,竟忘了这一茬。
她与他已经数不清有了多少次,却一碗避子汤都没有喝过。
褚韫宁一颗心都揪紧了,若是怀上了可怎么办才好。
许是看出她的情绪不佳,褚夫人安尉道:“你们都还年轻,也不必过于心急了,这事儿啊,有时候也看缘分。”
“诶?怎么许久都未见殿下?”
褚韫宁回过神来:“他前些日子被派去修篆史书了,有些日子不能回来。”
褚夫人闻言,稍稍安心,只要不是小夫妻感情上闹矛盾就好。
转而又皱眉:“史书修篆,可不得要修上个一年半载?”
她多少知晓一些,史书修篆本就是难事,耗时耗力。其中艰难自不必提,她更关心的是,若梁王心力都耗在这上头,那子嗣从何而来?
褚韫宁看一眼母亲:“他说,这几日都要住在史馆,方便查阅史料。”
这话自然是从裴珩那听来的。
裴珩指派裴珝去修篆本朝史书,褚韫宁初听闻时还有些惊愕。
让败者去赞誉胜者,这不是往人心口上戳刀子吗?
褚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常年不着家便好,几日不归,反而是小别胜新婚呢。
见母亲不再追问裴珝之事,褚韫宁紧张的心绪才放松些许。
福茂进来禀报,说德顺公公带着人在外候着。
褚韫宁搭在扶手上的手一紧。
德顺这会儿带人来,又不知是那人想搞什么幺蛾子?
因怕事情在母亲面前暴露,她心中愈发焦躁,难道她这几日做的还不够吗?为何他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留给她?
褚夫人哪里懂其中的门道,只听是皇帝身边的公公来了,哪里敢让人在外候着。
“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