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克萨斯从椅子上起身,挡在剑拔弩张的两个巫师之间。
他面对卢修斯,无神采,无意韵,无波动,也无情无感,“卢修斯,为什么,我不能是他?”
“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阿布拉克萨斯?”
卢修斯有一丝触动,目光落在这分毫不差的容颜上,他撇过头,怀中还搂住受惊吓的孩子。
“你怎么可能是他!”
冰凉的骨殖从他手中一一经过,掩埋在墓园的泥土里,镌刻在墓碑上的名字是他从未停止思念的更怨恨着的巫师。
黑巫师的眼睛斗转星移间变回沉黑,在对峙中,历来聒噪的思维现在却如同死水一样波澜不惊。
他走了几步,将放在角落里的接骨木魔杖拿在手里。
挥扬得如此平静深沉。
卢修斯不由得紧紧抱住德拉科,即便是如此地步,他的父亲还是选择停留在过去,从来不会让他的孩子成为他的第一选择,表情又过于惊悚,讥诮,挑衅。
然而烟紫的光在闪烁,瞬间被笼罩的却不是他。
“摄魂取念!”
他对准的……是阿布拉克萨斯。
烟紫氤氲的氛围将巫师衬托得更加不凡了点。
时间停滞了一些片刻,黑巫师发觉自己并没有陷入那记忆的漩涡。
魔法被阻拦了。
巫师回头,“我没想到是你。”
他带着一展无疑的对魔法的某种怀疑态度,坦然地说:“卢克是对的,这一切太过巧合,从你出现,我的意志就太软弱了。”黑巫师又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放纵的悔恨,放下魔杖,想要触碰那玻璃似的面容,却被巫师避开。
“你不再拥有我。”巫师冰冻的面容如玻璃冷凝,宣判似的说。
他往外走去。
——
餐厅的德拉科·马尔福,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巫师们都太过惊才,让他觉得他没有说话的资格。
他爸爸用心将他护佑在怀中,直到此刻已经“安全”了,也没把他放开。
卢修斯终于还是给了他独生子活动与呼吸的自由权限,让他上楼去。
德拉科乖巧地走了。
然后卢修斯才对他的黑巫师父亲说,生硬,怪异,“你怎么不去追?”
黑巫师冷笑,“你把他惹跑的,你怎么不去?”
他仰起脸辩驳,“是你把魔杖对准他的!”
“听起来,你肯认同他是阿布拉克了?kiddie?”
方才还巧辩的金发家主心虚得一时语塞,继而说:“我没有。他的来历还是不清不楚。”
黑巫师觉得很生气。
这孩子除了跟他犟嘴没一点用!
——
1954年,剧烈的情潮被他用天性里的内敛掩饰得十分清醒,余蕴透支燃烧着未来的情意,显得柔和婉转。
“我不会结婚,你也不能,我们就这样做彼此的情人(lover)。”
“为什么我不能做你的爱人(love)?”巫师将他的烦人发梢卷过去,依偎在他沉默入神又登峰造极的爱情之中。
“只是说法不同,my dear,你是我的爱人,情人。唯一,我不能忍受其他人。”
“那为什么你能忍受我呢?”
黑发俊美的巫师贴心地拥抚,手指缠绕了他的金卷发,依旧存在着耐心,对阿布拉克萨斯的追问悉心回答。盎然的生机还体现在他情人巧妙绝伦的容颜上。
“你想让我说爱你吗?对我来说,我对你承诺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爱你的另一种行为表达。”
抬头望见,那黑暗的如同深渊寒潭的眼睛。
“不。你不用说。”
巫师想要哭泣,灵魂如此吝惜,觉得眼泪珍贵如宝,然而他此刻是如此悲痛。
这孩子,是不被期待的。
尽管他此刻还未有妊娠的迹象,但巫师固执的感觉、火热的天性带来预言,他会孕育斯莱特林源自癫狂爱情之中的后嗣,就像这孩子父亲的来源一样,迷情但恐怖,在一个阴雨天的清晨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缕金光让所有不幸福尽数消散。
透过幻影的朦胧,他看见这孩子,不同于所有斯莱特林或者马尔福,幼小孱弱,仿佛手掌合拢就将他包裹起来,但心脏,跳动得如轰隆雷鸣,比一个世纪以来昭然若揭的爱情谎言还要热烈。
这个孩子,注定会是魔法的奇迹,涤荡魔法世界一切阴霾与孤独。
巫师热泪盈眶。
格林德沃有什么理由要骗他,他付出了代价,然后得到了秘密。
真相没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反而让人作呕。
“有一本书,用灵魂来增添魔法力量,甚至能够超越生死,永生,对于一个恐惧死亡的巫师来说,是多么心动。”
格林德沃坐在城堡大厅里,如同君主一样,没有消弭殆尽的统治的意志还是让他无比威严,凌厉,而历经的时间赠予他的是金发褪成银丝,甚至是智慧。
巫师面容很沉静,但心脏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跳动得有如惊雷。
“霍格沃兹被称为罪大恶极的就是它保留了这种踏上永生之途的方法。在图书室,任何一个被选中的巫师都有机会看见,我曾经看见过,我拒绝了,因为我深知这是一场欺骗巫师的骗局,永生会得到,代价却是失去灵魂里的记忆,消灭理智,变成疯子。谁也不知道那种永生用何种方式来呈现。增加躯体的寿命?不过是最低级的存在。”
“老师,他看到了!托马斯,他想要永生。”巫师被这话惊惧到了,匍匐跪坐在格林德沃面前,握住他的手,额头磕在他的膝盖上,如同是在恳求上帝一样,“老师,你救救他,别让他离开,我不能失去他。”
格林德沃勾起唇角,抽出手,攥起巫师琉璃色的金发,另一只手的手指将巫师精妙面颊上的泪揩去,然后细细摩挲赏鉴着。
“但是他完蛋了,阿布拉克,没有人能拯救他,一个割裂灵魂的蠢货,他不值得你为他哭泣。”
巫师被这狎邪的动作惊得不敢呼吸,侧过头,却被牢牢抓住,转回去。
格林德沃继续摩挲着,他被制住,一动不动。
“这其实是一种背叛,尽管这以爱为名,但始终是背叛。他没要求你做到这个地步,如果被他知道,他说不定会杀你……咱们的托马斯啊,他的小心眼程度令人惊讶……阿布拉克,你难道不清楚这个后果吗?你只是想让我不去索要报酬,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帮助你!我不会,你猜猜看,托马斯叫我一声老师,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要你自己决断。”
话说得非常透彻,但是巫师倔强固执地认为他不明白,“你能救他吗?老师?”
格林德沃摇摇头。
阿布拉克萨斯跪坐在地板上,靠近他,不再抗拒他手上的动作。
上位者的城府让巫师向他臣服,屈服,主动奉送。
他充满欣悦,有点满足,“不得不说,阿布拉克,你真是太漂亮了,难怪那狗崽子会喜欢你……”
摩挲着脸颊的手,撤离了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