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晃动的火苗将房间映得半暗半明,古老的城堡宛若巨石堆砌的岩洞,在魔法的低靡之处,蜿蜒绵亘成不可见底的迷宫。
他心知,这不过是某种宇宙层面的意义投射在他精神里的虚假。
混乱与无序,揭示出来的道理是他命运开始掌握在他自己手里,黑暗深处里的喃语低吟是时间空间与魔法产生的共振。
鲜红的瞳孔已经恢复正常,他柔和,平静,镇定,冷寒,透视过真相后,黑巫师被某些法则赋予了更多的理性和感性,并且在脱离了那种环境之后,他呈现出一个本该有的,他个人的,他不被理解也不允许的特征。
敲门声突然响起,惊扰了他的思绪。
门外的巫师推门走进来,“您看起来很安然。”
卢修斯把报纸递给他,“这是什么意思?my lord?”
他不接,余光匆匆扫过,移开视线,继续看着壁炉里的火苗。
“说不定是什么恨我的人栽赃嫁祸。”
“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恨你的人可太多了。”
金发的家主也觉得这事情是谎言,然而他处在似乎是谎言,也许也是真相的生活里,根本没有分辨的能力。
“希望不包括你,卢克。”
卢修斯低头,隐藏起来他的不认同,却说起来另一件事, “舞会,明天晚上,您需要出席。”
这让黑巫师抬起头,黑沉的眼睛盯着他,指责不加掩饰,“你在搞什么鬼?食死徒交给你,你就干这个?”
“不然呢?我怎么能做?您给我一个指示?”卢修斯生硬地说,一丝怒气袭上心头,一直以来,他都谨遵着他的命令去做,全然像个工具人样,还要他怎么做?
他正埋怨着他主子的不近人情,就听到,房间内响起沉沉的声音:“卢修斯,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金发家主往声源处,他的黑巫师父亲那里看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就像他鄙夷不屑的那样,总归不是什么权力!?忽略了更深一层的涵义,他环顾四周,发现缺少了一丝先前的缱绻氛围,不得不,“他在哪?”
黑巫师状若未闻,自顾自地说起,“不是什么统治巫师的权力,而是,能够超越生死的规则!”
卢修斯再也忽视不了了,驳斥,“所以你通往永生的睥睨之路上,还嫌牺牲得不够吗!”
“你在试图惹怒我。”
黑巫师终于站起来,走到卢修斯面前,猩红的眼睛泛着星辰的光,“我告诉过你很多事情,兔崽子,你只会让我觉得,这些牺牲是值得的。”
“看看你,卢克,”他伸手,抚上卢修斯苍老的面容,摩挲他孩子的头发,枯燥的金发在黑巫师莹白如玉的手指下映衬得像杂草,“你跟阿布拉克萨斯长得很像,但他永远年轻,永远美丽。你已经老了。”
黑巫师松开了手,回到他的位置,继续看着火苗。
呆愣,虚妄,平静,冷淡,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他活着的气息。
卢修斯感到一阵恶寒的恐惧,“你是托马斯吗?”
黑巫师闻言侧身,冷峻地烦躁地看了看他,即便猩红的眼睛如星海一样璀璨,却让卢修斯处在匪夷所思的一如既往的被惊骇的地步。
“你可以滚了。”
黑巫师说着,坐回去,曲起身体,强悍的身躯却蜷缩着,就像是睡着一样,闭上眼睛。
这时候,那其中附带着的亡者的意蕴让卢修斯脊背都在发冷,难受得让血液凝固结冰,灵魂飘离躯体,“只需要出席十分钟……别让我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托马斯,”
“……爸爸,”卢修斯又惊悸不安地说,壁炉前的黑巫师,却连呼吸都仿佛不复存在,仍旧闭着眼睛。
卢修斯悄声退离,手里还捏着那张报纸。刚下楼梯,就看到匆匆的斯莱特林巫师。
“德拉科,what are you doing?”
少年停下脚步,拿着一个盒子,稍显迟疑,“爸爸,你在家呢。”
卢修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只送这个,会不会太单调?”蓦然温和地笑,“连衣服一起,比较好,不过,她肯收吗?”
德拉科支支吾吾 ,说不上来话。
“去吧,去吧,”卢修斯也不忍拂他的意,“舞会的请柬你都送出去吗?”
德拉科点点头,“送出去了,但不一定会来,爸爸,为什么要举办这次舞会?”
卢修斯笑而不语,眼神却往楼上瞥了一眼,这让两人都心照不宣。
德拉科心脏在跳动着,他迟疑了,对他来说,是一场载歌载舞的舞会,而对格兰芬多们,也许危险重重。
——
霍格沃茨的城堡,银色的光辉洒落在塔楼,德拉科穿着统一式样的校服,斯莱特林徽章挂在胸前,从天文塔楼的露台上,他还能看见星星。
“抱歉,来晚了,”清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他克制着自己没有立刻就转身,而是等女巫走到他身边。
“你知道的,格兰芬多们。”赫敏·格兰杰笑意盈盈,看起来像是没有经历过痛苦的样子,仿佛那些岁月已成过往的云烟。
他温和地轻笑,“没关系,不耽误。”他拿着礼物的手不自觉地在颤动,为此觉得有点羞耻,他只是来商量事情的又没有别的意思!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嗯?”女巫不解,思忖,“这确实有点冒险,谁知道食死徒打得什么主意!不过还有其他的巫师受邀,没这么大胆吧?”
德拉科点头,“就是这样,我爸爸是绝不会做什么的,他既然没对你们发难,还让你们回到霍格沃兹进行结业考试,就说明这起码能保证你的安全。我担心的是我……是…”他迟疑着,没敢把Dark Lord说成是他的祖父。
赫敏站在高处,看见霍格沃兹笼罩在黑暗之中,星辰与月光只能给这个地方披上一层银纱。
“我曾经在图书馆见到一本书,书上的符文在一个名叫R·B的家里见过。”赫敏转过身。
“R·B?”
“雷古勒斯·布莱克,魔法阵就是那本书里的,那本书我找过,不见了。在食死徒侵略过学校之后,就不见了,你觉得那会在哪?”
德拉科立即想到那时候,他爸爸曾经风尘仆仆,拿着一本书。
“如果在庄园,我去不是安全点吗?”
“不,有一些原因,你可能不认识,事实上,我也不确定。那符文很快就消失了。”
德拉科不明白他爸爸和主上到底在搞什么鬼,然而,有那么一些时候,他觉得,如果就这样继续“和平共处”下去,也挺好的不是吗?
女巫半长的卷发吹起,并没有青春的朝气蓬勃,同样,他自己也心如枯槁。
他们都牺牲得太多了,以至于任何一方的胜负都没有意义。
将礼物递过去,“送你。”
赫敏刚要拒绝,德拉科又补充道:“就当是你当我舞伴的赔礼,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我一定会成为斯莱特林的笑柄,万一我被说得自尊心受挫,说了什么话,你就看在礼物份上,装作没听见。”
赫敏接过来,打开,是一条钻石项链。细碎的钻辉映着主钻,恰如星光。
“这太贵重了……”抬头却看见少年眼里比钻石还耀眼的期待,赫敏浅淡地笑,合上,“好吧,我收下了,不过,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别说那些话?”
德拉科侧过身,继续看着被月光笼罩的霍格沃茨,继而落在她的胳膊上,“那天穿长袖也没问题,反正找机会就溜走。”
赫敏随着他的目光看在自己的右手小臂,旋即将袖子捋上去,皙白完整。她解释道:“在贝拉死之后,印记就消失了。无所谓了。”
这让德拉科好受了些,转而想起自己胳膊上的食死徒标记,那不是死亡能够消灭的,他深以为恐惧的源泉在他血液里翻滚。
夜色又深沉了几分,冷风吹在脸上,让他躁动的心脏稍微慢了些,“既然如此……你把这个也收下吧!”
在赫敏诧异之下,金发的少年迅速把藏在塔楼角落的纸袋拿过来,塞在她怀中,飞快地跑下楼。
赫敏拆开袋子,是一件蓝色的裙装。
她摸了摸,笑了一下,有些难以承受内心深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