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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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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剧烈的爆炸,望月朔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理智和情感剧烈地拉扯着,直扯得他头痛欲裂。

萩原研二拉着松田阵平一言不发地冲进了刚刚发生爆炸的大楼。

望月朔和松田阵平的通讯并不私密,是以虽然他刚刚没有参与进这场对话,却也全程旁听了两个人的闲聊。

他没法欺骗自己,那样近距离的爆炸,望月朔会全然无事。可他听见了,望月朔的身上还好好地穿着防爆服,那样一点渺茫的、能够让望月朔安全无虞的希望……

爆炸的冲击哪怕隔了20层楼板依旧剧烈,目之所及的玻璃上都有了裂纹。萩原研二拉着松田阵平冲进安全通道,一步三阶地向上跑,仿佛只要他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等他冲到20层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望月朔站在终点笑吟吟地望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他们俩,语气轻快地说上一句:

“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带着尘烟味的空气剧烈地灌进奔跑之人的肺泡,却在呼出时带上了几丝血腥的气息。萩原研二全然不顾自己鼓噪得快要爆炸的心跳,却还是在这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奔跑中,忽地红了眼眶。

他没法骗自己,望月朔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事件的结果终于尘埃落定,涉案的两名嫌疑人一名遭遇交通事故死亡,一名逃逸,而位于忽然爆炸的第二现场的警察们,除了望月朔处于爆炸点正中没能幸免于难以外,其余的十一人都因为当时在安全通道内休息,在听到示警后飞快地跑向楼下躲避,最终保住了性命。

亲眼目睹好友出事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被机动队的队长压着放了近一周的假才被允许回到警视厅上班。

望月朔的葬礼并不怎么隆重,她没有父母亲人,人际关系简单得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事故发生时哪怕她身上穿着厚重的防爆服,也无法抵挡那样剧烈的爆炸,更何况爆炸后的烈火吞噬了一切,以至于五人组只能想办法为她立了一座衣冠冢。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去泡温泉的……”

墓碑是十分简洁的黑色大理石,龙飞凤舞地刻着“望月朔之墓”几个字。松田阵平放下手中白色的花束,后退两步,还是没忍住跌坐在地上,一双满是伤痕的手紧紧地捂住面庞。

那天他同萩原研二不要命地冲进爆炸的大楼,却在接近二十层的时候被铺天盖地的火舌与浓烟阻拦,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面前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十一位同僚,哪怕他们没有直面那场惨烈的爆炸,也俱是伤的伤残的残,最严重的一个被爆炸的碎石砸中了后脑当场晕厥,全靠身旁的人不离不弃地背着他才从危险地带撤离。

身为警察的责任感让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无法对受伤的同僚视若无睹,他们几乎是凭借着本能,飞快地在爆炸和烈火侵染得摇摇欲坠的大楼里,将十一位死里逃生的同僚带出。

但有一个人,他们却是再也无法将其带出那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道的大楼。

在这样惨烈的环境中,望月朔生还的可能性,比微尘还要渺茫。

“班长,刑事部还是没能追查到另一个犯人的下落吗?”

萩原研二挨着松田阵平坐下,平日里总是因多情风流而显得缱绻的眸子早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他有些出神地望向刻着字的墓碑,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张被他珍藏了许久的毕业典礼合照,却在看清合照的一刻,泪水倏忽落下。

五个人,他、松田阵平、班长、降谷零、诸伏景光,唯独缺少了望月朔。

他们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来不及留下。

“刑事部没能追查到犯人的下落……”

伊达航低垂着头,往常总被他叼在嘴边的牙签被他握在手心,在逐渐收紧的拳头中扎出淋漓的血渍。

“混蛋!”

高大的男人忽然一拳砸上身侧的树干,魁梧的身形剧烈地颤抖着:“望月朔他明明那么优秀……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

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摩挲着袖口,那是望月朔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的一对袖扣,上面嵌着成色极好的琥珀色的猫眼石。青年笑眯眯地将礼物送到他手上时曾说,这对袖扣像极了好朋友的眼睛,于是就买下来送给了他。

可现在袖扣一如当初收到时般完好无损,送他袖扣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法弯着那双澄澈的灰色眸子同他们有说有笑了。

他喘息着弯下腰去,抬手捂住闷痛的心口。

“这次的案件,我会向上级申请特殊调查。”降谷零嘶哑着声音开口,他怎么也无法接受,不过是几天未见,那个温柔的、优秀的、偶尔会在他们面前展现出狡黠的一面的望月朔就这样丧生在一场爆炸中。

这实在太荒诞了,凭什么制造罪恶的犯人逍遥法外,而心怀正义的警察却要孤单地被爆炸与火光吞噬。

“一周查不到就两周,两周查不到就两月。”降谷零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这样就能遏制住自己内心源源不断的悲恸:“总要有人记得,总要有人追查下去……反正我往后有的是时间……”

初冬的墓园总是安静又寂寥,寂寥到时间都仿佛凝固。五个身影穿着沉重肃穆的黑色西装立在望月朔的墓碑前,轻轻地为墓碑的主人拂去几不可见的微尘,却突然有莹白的雪絮从阴沉的天空中落下,直落在黑色的墓碑顶端,而后缓缓地化成一滩水渍。

“下雪了啊……”

几个人抬眼望向天空,任由这场初雪的雪花落在脸上,触感轻柔又微凉,仿佛一场缱绻的告别。

他们最好的朋友,望月朔,相识于樱花灿烂的春,最终定格于飘雪的初冬。

却终究没来得及一同去看一场大雪。

时间是公平而残酷的,并不会为谁而停下脚步。忙碌的人依旧忙碌,繁华的街区依旧熙攘。爆炸案发生的公寓楼已经走完了全部的流程,由新的开发商接手推倒重建,仿佛没有谁还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事故。

民众们每天都有新的新闻和报导要看,全世界每天发生的各种事情数不胜数,一个殉职的警察不过短短几天就在大众的舆论中消失无踪,再也翻不起一丝浪花。

“爸爸,望月哥哥他真的……”

小小的少年仿佛对“死别”这个残酷的词语没有什么实感,在新闻上看到望月朔殉职的消息时只觉得小脑袋懵懵的反应不过来,直到母亲伸出双臂抱住他小声抽泣时,他才恍惚间觉得,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了。

工藤新一有些恍惚地上了几天的学,直到周末这天,他的父母给他套上一身沉重得仿佛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色衣服,然后牵着他打车来到墓园。

“新一,望月哥哥很伟大,他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才离世的。”

工藤优作轻轻拍了拍身边儿子的头,撑着伞转过一个转角,一抬头便看到道路尽头那块黑色的墓碑前,正站着一位高挑的黑发青年。

“工藤先生,工藤太太,小新一。”

那青年似乎老远就听见了有人来访的脚步声,老远便向这一家三口打了打招呼。工藤优作叹息一声,撑着伞走上前,轻轻地拍掉青年肩上积蓄了许久的雪花。

“诸伏君今日休假吗?”

诸伏景光垂着眸点了点头,耳朵和鼻尖都被寒风吹得通红,想要像从前与人交往时那样弯眉扯出一抹笑容,最终却只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工藤先生怎么知道这里的?”

工藤优作动作轻柔肃穆地将一捧花放在了墓碑前,又带着妻子和儿子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诸伏景光退至一旁,为这一家三口让出足够的空间,却在三人直起身后,还是没能按捺住心底的疑问。

而工藤优作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有此一问,从容不迫地再次撑开刚刚合起放在一旁的黑色雨伞,将工藤新一往前推了推。

“望月君在入学之前曾经救过这小子一命,如今他……于情于理都有应该领新一来祭拜一番。”工藤优作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述一个悠久绵长的故事:“墓园的位置是我向相熟的警察朋友打听来的,他虽然人在刑事部,但葬礼那天也在场。”

诸伏景光顺着他的话回忆了一下,好像那天祭拜的众人里,确实有一个来自刑事部的矮胖身影。

“原来如此。”

扫过墓,也祭拜过,工藤有希子拉着眼圈红红的工藤新一离开了,工藤优作却没有移动脚步,只与诸伏景光一起并肩在雪中站着,半晌才又叹了一口气。

“工藤先生是有什么事想告知我吗?”

事已至此,诸伏景光多半也猜出来了,望月朔这位敏锐睿智的好邻居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才会在妻子和儿子都离开了之后还留到现在。

“我想问问,你……你们,对望月朔了解多少?”

工藤优作转头看向诸伏景光,镜片后的眸子直视着青年有些诧异的双眼。

“我们……”

诸伏景光在这灼灼的目光之下竟少见地有些紧张,而针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也迫使他越发地迷茫了起来。

他好像真的对望月朔了解得不多,关于望月朔的过去,望月朔的成长,望月朔遭受的苦难,望月朔一些不想被他们知晓却依旧让他隐隐有些察觉的秘密……

而他们对于望月朔的过去,除了私自调查过的那场十五年前的事故,别无所知。

于是诸伏景光的眸光也变得沉凝而幽深了起来。

“如果你们对他有过调查的话,应该不难知晓他十五年前经历的那场事故。”工藤优作顿了顿:“他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母亲,沉寂了十五年后又回到了警察的视线里。”

“以他的能力与心性,对十五年前那件事应该不止一次地调查过,那件事直到现在依旧是警视厅内部一件悬而未决的疑案。”

“但望月朔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对当年的真相不是一无所知。”

诸伏景光心下一动。

望月朔在警校里一共出过三次大事故,一次是莫名其妙地中了一种神经毒素而住院,一次是毫无预兆地消失了一周没来上课,本来愤怒异常的鬼冢教官却对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最后一次则是临近毕业时,那场震惊警校上下的,警视厅内部事件。

诸伏景光不信什么巧合,他的感觉向来敏锐,他近乎是野兽的直觉般认为这三次事故,都与十五年前的那场事故有关,并且关系匪浅。

“看来你也觉察到什么了,不然也不会是这副表情。”

工藤优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一个小说作家,很多事情能力有限,没法调查得太仔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从望月朔殉职那天直到前天晚上,他独居的家里都一直有不知名的人在深夜来来往往。”

“我不清楚那些人是谁,又用意为何,我只是觉得,望月朔殉职的事情,可能没有你我想象得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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