皛皛行云浮日光,蛋黄般的晨光洒在校门口每个人神色各异的脸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默契地为李任声和邵祁划出一片真空地带,赵应随站在人群最外层,高挑的身高能让他轻易看见当前的对峙。
一辆漂亮的红色跑车大剌剌的停在校门口,李任声轻松地依在车门上,堵住了邵祁的路,神色嘲讽,眉毛微微上挑,掩不住眼里的恶意。
邵祁咬紧后槽牙,面色黑沉,勉强压抑住愤怒和屈辱,“让开。”
这两字像是从嘴里勉强撬出来的。
李任声嗤笑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你跪下来狗叫两声,咱俩就一笔勾销。”
前面的女生小声和同伴窃窃私语,“李任声这是第几个了?去年我的搞退学了三个平民。”
“他家里今年刚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可不猖狂吗?”
“黑色校服?是平民吧,脸还挺好看的,可惜了。”
奥尔斯顿等级和他的校规一样森样,这群富家子弟的校服是欧洲某个蓝血品牌的高级定制,根据身形进行剪裁,合身又优雅,藏蓝色的颜色在平民黑色校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高级,站在一起都是一道天堑。
有个新生怯怯地询问,“不狗叫的话,不会真不能进来吧?”
女生用手卷着头发,漫不经心,“那你以为之前那几个是怎么退学的?”
赵应随微微皱眉。
“咚——”顶楼的钟声响起,还有十分钟就是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
“家里供你上奥尔斯顿不容易吧,”李任声若有所指地说,“开学第一天就退学,到时候你的档案也不好看。”
无形的沉默。
“说话啊,”李任声没了耐心,踹了一脚邵祁的小腿,刚过易感期的Alpha身形一晃,“哑巴怎么上的学,不会是你妈靠……”
咔嚓。
车前窗玻璃出现细微裂痕的声音。
邵祁伸出的拳头停滞在半空,配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愤怒表情,显得整个人有些呆傻,跟平日里不爱搭理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喉结滚动,邵祁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
赵应随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好像失去意识的李任声,拿出手帕仔细地擦拭手上的鲜血,神色认真平静,眉梢都不带动一下。
就好像,这个貌美纤瘦的Omega刚刚不是把一个身强力壮的Alpha弄的头破血流,而是修剪了庭院里开得正好的蔷薇后,正在擦干手上沾染的露水。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你他妈谁啊……”李任声半个身子都躺在车前盖上,头晕目眩,额头上血珠不断涌出,被人捏过的后颈此刻隐隐作痛,在这种状态下仍然强撑着放狠话,“知道学校里谁罩着我吗?杂种!女表子养的家伙……”
骂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简直有失身份。
目睹一切的女生皱了皱眉,却在赵应随要经过她时下意识地垂目,再抬起眼时,Omega纤瘦的身影已经离开了人群。熹微的晨光为Omega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Omega多了一丝圣洁无瑕,仿佛垂怜世人的神祇。
赵应随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过来。”
十几米外,邵祁黑沉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赵应随,鼻腔是汗水和灰烬混合的炽热气味,那么烫,连同他整个人都烧起来。
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邵祁愣了片刻才慢慢抬起脚步,试探着向赵应随走去。赵应随没给他犹豫的机会,转身就走。
邵祁心中警铃大作,快步跟上赵应随的步伐,如果他有耳朵,此刻已经在头顶直立起来。
邵祁在距离只有赵应随一步之遥的地方放慢脚步,他们之间近到,邵祁甚至能感受到Omega的几缕发丝时不时在手上流连。
邵祁抬起手,Alpha的本能迫使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最终邵祁选择一言不发,默默跟在赵应随身后。
等到彻底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人群才如同一颗石子抛入的湖面,喧闹起来。
“这是个Omega?!李任声可是个Alpha,跆拳道社社长!”
“我去,这Omega也太帅了,早就看不惯李任声那装的要死的样子。”
“这个Omega好眼熟啊………”
“靠,这不就是昨天热帖里的那个Omega吗?”
“什么热帖?”
“就这个。“
手机界面上,一条标题为《本届校花预定!我终于找到了我的梦中情O》帖子在论坛里热度不断攀升。
………
身为“别人家的孩子”,赵应随常年以父母双亡,自强不息的形象成为居民楼饭桌上的谈资,是其他父母眼中祖坟烧了高香才能生出来的标准优等生。
放学后被班主任留下来批评这种事,更是从没有经历过。
“我昨天说了什么?你们都当耳旁风啊?!”林老师手里拿着保温杯,面色愁苦,“你们这次可是摊上大事了,就那个李任声,咱现在脚下的楼都是他爹盖的!”
赵应随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手机屏幕。
“诶诶诶!你……”林老师看着赵应随的样子就来气,用手指着赵应随,准备训斥他的态度不端。
邵祁一言不发地站在赵应随身前,遮住了林老师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老师,像是守卫领地的独狼。
林老师把杯子重重放下,一脸恨铁不成钢,默默生了会儿闷气,也不见有人来认错。
赵应随坐着专注地盯着手机,邵祁站在一旁同样专注地盯着赵应随。
简直要心梗了。
“这种事一般都是学生会来处理,我也保不了你们,不过……咳咳,不过要是你们有点诚意的话,我也不是不……”话音未落,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老师的话。
“谁打了李任声?”来人语气生硬地询问。
邵祁上前一步,领头的人眼睛微眯,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打断。
“是我。”赵应随收起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
学生会的人略带惊奇地看了赵应随一眼,随即很快收起了情绪,“跟我走。”
穿过长长的走廊,三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学生会的人撇了一眼硬要跟着的邵祁,最终默许了他的跟随。
办公楼的最顶层,空调开到最低,冷的像冰窖,学生们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空气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和笔尖的沙沙声。
像是个停尸间。
“闲杂人等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