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哐哐发消息的始终是那个萨摩耶图像。
搞错品种了,分明是比格犬。他点了两下屏幕,熟练地拉黑掉对方。
结果不尽人意——因为这家伙是在家庭群发的。
直到现在,还在哐哐输出,东一个@,西一个@。
为什么还没出现能够接管信息的AI呢?难道只有他有这种需求?
祝悉粗略扫了眼屏幕,手点出了群聊页面,却在字里行间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许知。
他对着主页沉默了两秒,又点了进去。
这句原话是:
【祝家头头】:我昨天才和许知提过一嘴。我当时想的是姓沈的是真的装,准备看他笑话!但是!
【祝家头头】:他能不能糟自己的,这会别把我扯下水了……
姓沈的……能被祝伊这样嫌弃的,不就沈安义了吗。
祝悉揉了揉眉心,反而生出了一种微笑的冲动。
这货色还以为是十年前么。
他往上滑了滑,上面七七八八的消息总结就是,沈安义这家伙的工作室发布了息影公告。
刚看完,新的消息就弹出来了。
【祝家头头】:伪造学历,醉酒打人,证据链条都流出去了。他不会以为他家还能给他兜底吧?
【祝家头头】:哦豁,我的电影还能捞起来吗?我和他还有几分钟的对手戏,临时换人重拍吗。
他失神了片刻,从前的经历一帧一帧闪过,最后停在了许知明朗的笑容上。
当时说开了和祝伊的关系,就聊到了她俩现在参演的电影上。
她的脸庞扬起,一双黑眸熠熠生辉,从打趣他转为打趣自己。
“我现在就指望这个翻身了。”
他当时是克制地微笑,还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身姿。
现在的笑,则更为松快。
“计划提前了。”
本来是打算祝伊参演的电影上映后再动手的,提前撞上来了,也该算算旧账。
他拾起剪刀,继续修理花枝。
……
热心市民许女士在探问同事的路上刷到了#沈公义息影公告#的热搜词条。
许知将车停在附近,视线在花店的招牌一扫而过。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系统,检测下他的生命状态。”
在书这里,压根没有“解除绑定”的选项,它判定无法从绑定者这里榨取价值时,绑定者的灵魂会被撕碎、切割、吸收,成为构建书中世界又一部分养料。
沈公义。
这个角色在祝伊的剧情线中出现了很多次,从幼时贯穿到成年,时不时就有他的身影。小的事件有俩人幼时打架,严重的如祝伊家道中落那段时间,他带人拦下祝家两兄妹,当着面点了根烟,请两位暂时充当下他的烟灰盒。这件事在祝伊出国、祝悉转学后还未正式结束。
向来惜墨如金的剧情概括附上一句:被打进了医院的公子哥出院后另找了一批烟灰盒。
和祝伊波折起伏的家境不同,他的生活一直很滋润。祝伊挨个试镜,两年好不容易捞到三个配角时,他直接带资进组了。凭借着一张好脸,加张扬的“贵公子”宣传,也收割到了一波粉丝。演技嘛,纯属粉丝滤镜下限定。
金钱、家世让他在各种整事的情况下依然顺风顺水活到现在。
【生命状态为:存活。】
许知啧了一声。
一张张面孔在意识里划过,最终停在一张清俊的脸上。
“最开始的预设是错的。”她轻声道。
风铃声响起,店门被推开。
穿着围裙的员工露出一个笑容,确认这位客人预留的电话和花卉信息。
“好,这是您订的花束。”
许知从楼上下来,扫了一圈也没见到祝悉的身影,竟然不在。
按照祝伊的说法,她哥回国后八成时间都待在花店。小概率事件也是碰上了。
后院的花圃中,圆桌上的电脑正在播放店内的实时监控。
今天上午的订单都出自他之手,看到那个电话号码尾号时,他心中第一时间闪过了许知的面孔。
失心疯。他低声骂了一句。
随后就不小心多剪掉了一侧枝叶,之后是刺没修剪干净,反而把手扎着了,他面无表情地去拿忘在石桌上的手套。
第三次拿起工具时,旁边的员工打量他脸色,“店长,要不我来?你去休息会?”
他揉了揉眉心,应下了。
“这个订单先放着,我等下做。”
员工点头:“这订单下午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祝悉对着手机沉默了片刻,还是去祝伊那套话了。她很痛快地告知了许知要去附近医院探望的事。
电话一侧滔滔不绝:“哥,你记得明天给我备一束,我也要去看看林小姐,要不是临时抽不开身,我就一块去了……”
祝悉盯着监控出神,下意识地想去修剪花枝,又生生停住了。
监控正好扫过那张熟悉的脸孔,她若有所觉,仰头看了一秒,发现是监控,又收回眼神。
镜头对上的这一刻,也像是对视。
茎叶青涩的汁水在指尖溅开,祝悉才猛然回神。
他的视线只在这株遭受了无妄之灾的花卉上停留了一秒,转而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为什么人的情感不能像花枝一样被修剪呢?
为什么,他却像吞下了一把种子,异样的、失控的情感在脏器里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