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和莱诺俩人摸索方向赶路时,正义仍在惆怅。
世界崩溃的趋势停住,世界本源还存在,还有老对头那边突然没有动静,这些变数一块砸下来,总觉得前途灰暗。
哦还得把在时间线里往返的自己加进去,越理越乱了,正义干脆打住。
莱诺的精神触角不断延伸出去,观察着地形和方向,玩偶轻声商讨着最短路径。正义在旁叹气:“我要瞎了。”
许知凝神调整方向,避开了几米外的小径,一条通向悬崖的路,从侧边横插上去。
正义等了片刻后,依然没人理会它。它震声强调:“我要瞎了!”
许知抽空瞥了眼自顾自打转的正义,单这个下午,单这句话,它已经重复了七遍。
并不是正义真的要瞎了,而是越接近目前最大的变数,它对于世界线的感知越模糊。
以前,正义会把这种模糊、不确定视作机会,现在,它不知道。
许知接话:“瞎了也不妨碍你见着旧友。”
半点起伏都无的语气,一点都不体贴。正义幽怨地白了许知一眼,嘟囔:“她俩现在就一小孩,见面了又怎样。”它想到自己穿梭而来的目的,难得地生出了一丁点心虚。
但又想到见到少年时期的双生子,约等于0收益,它又开始绝望。
难道要两手空空地回去应对未知的世界吗?
再想到恐惧的效率,正义恨不得钻进时间缝隙静一会。
它一边想一边毫不避讳地念叨,玩偶晃了两下,好奇:“你说的恐惧,做事效率很高?”
“准确说是恐惧与贪婪。相比其他,这种情绪总是更易得的,简直泛滥了。”正义哼哼唧唧。
没讨论几个回合,玩偶的头发突然被点了一下,正义也被勒令规整地漂浮。
前方有人。
许知半贴着岩壁,侧耳听着岩石后的动静,莱诺的精神触角实时地呈现成对面的形势,而精神屏障下自己这方的动静又被全然掩盖。
俩个人,没有威胁,这时还在闲聊。
许知抬眼瞧了下天色,昏沉沉的,才下午三点已经暗下去了,似乎是暴雨的前奏。而脚下的山路还是潮湿的,雨水、土腥味和轻微的尸臭混杂。
此前,至少下过一场不小的雨。
新历元年还是农耕时代,谁家好人在这种天气往险峰上走?
系统在许知意识里嘀咕:【天气预测是这里接下来几天都是暴雨,马萨伦以前多雨吗。】
莱诺举手,借精神印记问:观察一下?
许知直接戳正义,问:【有印象吗?】
正义回忆:“我当年回来见过她俩一面后,就离开这了。”
它的声音有点飘忽,那时只道运气不好,和俩小孩暂时产生了联系,就当过渡了,确认后就溜出去物色靠谱的代行者了,哪里知道这节点发生了什么。
正义绞尽脑汁:“可能是某种习俗?假设,有人误打误撞发现这山上有个奇怪的建筑遗址,还建造得很精细,可能以为是祖先留下的遗迹或者……?”
这糟糕天气还能出来,无非是祭祖祭神之类的。
它想了一阵子,道:“总之,这一年是没发生什么意外的。”
莱诺确认:“所以这次我们干预后,不会有意外吗?”
“这个……”
正义回忆的间隙,许知还分神关注着前方俩人的对话,从家里土地的耕作安排、糟糕的天气,谈了一通才冒出点有用的信息。
声音听着挺年轻的,语气低落,“谁能想到前半年就上了三趟山,哥你落了点伤回去也耽搁事。”
另一个不同意:“要是不祭祀,干旱哪能结束?我们还能在这商量事?”
半响沉默,“可是……没有我们动手再祭祀的前例啊。”被称为哥的那位并不回答。
动手再祭祀?许知琢磨了下,活祭吗。
她便问正义:“你们哪位有这个偏好?”
见一人一偶都盯着自己,正义急了:“没有!人有什么好吃的,谁闲着没事干整了个猎奇的习俗呗。”
它还待解释,许知面色突然凝重:“等等,不用多说了。”说着纵身翻了过去。
两兄弟拔了一会儿草根,空中传来一阵风声,抬眼一看天色愈发暗了。
“祭司他们这个点该到了?”
“嗯。按照他老人家的经验,该到了。”
山势越往上,风的阵仗越大。
每次刮大风,前边残留的柱子都会左右晃动。而祭坛内,又是另一幅光景。
祭坛完全隔离了外界的动静,风雨不进,全然死寂。
而被卡在祭坛内的眼睛,日程已经固定:计算本体赶来的时间,观察下祭坛内的动静,苦等。
按照估算,本体快要到了。
眼睛等着,百无聊赖地观察远处柱身上的花纹,这时,外边呼啸的风声下多了几道压抑的呼吸声。
她立刻警惕,用精神链接传达异常。这祭坛隔绝了眼睛相当一部分感官,这些来者的距离不会很远。
眼睛拉远距离,停在高处,观望对方下一步。
不多时,入口处冒出一行人,以青壮年居多,头发都耷拉着,黏在脸侧,神色尤其疲惫。这堆人再往前了几步,分散在柱子两侧,不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