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不知是什么东西掉了地,惊得在林中小憩的鸟儿都不敢继续打盹,连忙挥动着翅膀飞走了。
而扰鸟清梦的罪魁祸首犹不自知,只见他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裳,配上白皙的肤色,并未显得老气,倒是很衬这满山的春色,少年意气,自眉眼间流露,根本藏不住。
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捡起地上被打掉的刀递给商桓晋,一双桃花眼笑盈盈地,“桓晋啊,看来这次九门第一,又只能是我的了。”
这话听起来遗憾,如果忽略主人语气中的狂妄。
他眼前的人则是一身玄衣,配上一双丹凤眼,显然想要故作老成,但是眉眼间却偏天生一颗红痣,倒是弱化了他的凌厉,突显一分稚气。
商桓晋拿起刀柄,忍了一下,想要克制住把他杀了就地掩埋的冲动。
但是,不行。
“姓崔的,你今天特地约我出来,是为了专门在九门比武之前羞辱我一顿?”
崔季行完全没有在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刀,上前拍了拍商桓晋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埃,顺势揽住了炸毛少爷的肩膀。
“哎呀,桓晋,我这完全是害怕你在大比之前紧张,专门来给你放松的。”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种放松是以这种挑衅的方式进行的话,崔季行或许是开山鼻祖。
商桓晋并没有搭理他的胡说八道,自顾自收起自己的刀。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才清了清嗓子,“我渴了。”
这是没有生气,并且勉强接受了对方给的台阶的意思。
“嗯……这个先不急,一会再喝,我叫你出来还有一件事。”
商桓晋一听,又炸毛了,“所以你们苍梧山求人的态度是先把人羞辱一顿?”
“羞辱那是顺便,不是重点,不要那么在意嘛,桓晋。”
“崔、季、行。”
日行一贱的崔季行懂得见好就收。
“好了好了,一会请你喝酒,给你赔罪。”崔季行顺好毛,才继续说正事,“去岁,正魔之战,魔道大败,魔君承诺在半年之后,将儿子送往正道为质。如今算算时间,也该将人送来了,你们潭景山有什么消息吗?”
“什么什么消息?”商桓晋一脸莫名,一个魔道质子,难道需要张灯结彩,夹道欢迎吗?
看出他的想法,崔季行越发觉得自己先找商桓晋的想法是对的,他叹了一口气,“我始终觉得,你不想接手潭景山,可能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商桓晋翻了一个白眼,用手腕拍了他一下,“说人话。”
“潭景山想要接受这个魔道质子吗?”
“当然不会,我爹那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质子来了,很可能活不过三天,到时候魔君怕是又会卷土重来,所以为了止干戈,我们潭景不会收的。”
这是实话,商掌门一心求道,极为厌恶魔道这种不求大道的“不务正业”之人。
崔季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商桓晋懒得打扰他,但是往身后看了一眼,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拍了拍崔季行胳膊,“欸,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去问君行啊?是不是因为在你心里我比他更好?”
崔季行看了他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嗯对,你更好。”更好骗。
商桓晋连忙把头转到后面去,“君行,你听到了吗,他说我比你更好。”
来人一身白衣,持一柄折扇,行走间端是一副端方君子做派,再配上一双瑞凤眼,相较于崔季行的含情目,他却是自带温润,很难在他眼中看到半分急切。
司君行走近,看着他浑然不觉被骗,还很得意模样,用折扇敲打了他一下,“你呀,迟早被季行骗完身家。”
“哼,世人都说‘光风霁月有二行’,我看是‘阴险狡诈有二行’,一个一个都跟我打哑谜。”
“哎,话不能这样说,他骗你,你做什么攀扯我?”
“少来,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商桓晋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你跟——崔、季、行,你又跑,我的酒呢?!”
目之所及,哪里还有崔季行的半分影子,但是偏偏还能隐约听到他欠打的声音,“找君行啊——”
崔季行跑了一会,觉得商桓晋应该追不上来了,慢悠悠地寻了一棵树,在树上寻个好地方躺好,打算小憩一下,这个时候回住处,肯定要被炸毛少爷瓮中捉鳖。
他闭上眼睛盘算了一会,潭景山不要,药师谷肯定也不会要,一堆学医的,要个质子干嘛,试药吗?那就只剩下凌霄峰了,估摸着明日比武的时候试探一下上官遥的态度,最好他们也不要,这样这质子怕是命能好一点。
虽说正道以九门为尊,但是九门之中却以四门为首,如今四门里面三门皆放弃,那就只能来苍梧山了,到时候再说服师父把他收做弟子,潜心教化,兴许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小质子,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翌日,一连打败了几位高手,崔季行都没有碰上上官遥,这很奇怪。
虽说这九门比武会一连办三日,但是往往四门的弟子都是集中在第一天上台,这样可以最快拿下比武前几名次,剩下的都是在其后两天再各自切磋。毕竟每年最有悬念的也只是今年九门第一又是谁,其他的很少有人关心。
凌霄峰若是来,上官遥作为这一代的佼佼者,没道理不出手。
一天比武结束,崔季行没有意外地拿下了第一,但是他却不见得有多高兴。看见正在等他的司君行,崔季行走上前去,还没有开口,司君行已经替他解了惑,“别看了,阿遥没来。”
“为什么?今年凌霄峰不参与比武吗?”九门比武并不只是意在选取当世最厉害的弟子,而是借机让各大修真门派相互切磋,保证修真界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