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酆汐也醒了,睁眼便看到在一旁批阅卷宗的云淼。云淼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白色的宫服添了几分暖意,用金线绣的流苏肆意绽放。她很认真,连面帘和微风都知道不打扰她,并不像平时一样一起起舞。察觉到目光,云沝转过头,看到酆汐已经能起身了。起身,快速奔到她身边。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一连串问题问的云沝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她握住云淼的手安慰她,笑着告诉她自己没事。云淼仿佛被电了,快速抽出了手。粉红飞快溜上脸颊,占据耳垂。酆汐并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冒犯了。出声道歉:“抱歉,我……”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淼打断了:“不,不是那样,我……”云淼说了一半,不知道怎么说,干脆咬着嘴唇不说话了。酆汐着实被搞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气氛陷入了微妙,好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君苧来送药了。
云淼接过药轻轻吹凉,然后递给了酆汐。见此情景,君苧握着盘子的手不由的抓紧了。
眨眼半个月过去了,矜宣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云沝的伤势只是稳住,还需休养很长时间。尽管如此,酆潮也必须离开了,雪友宫还等着她。
云沝带着云淼及六出宫和青囊阁弟子在门口送他们,互相作偮之后雪友宫众人便离开了。走的人或许想回头的,只是不敢赌身后的人;目送的人或许是想送一程,好好道别的,只是不敢赌离开的人。
酆潮一回宫就陷入了繁忙,大多都是堆积的卷宗,酆潋都看过,分了类,酆潮很好处理。酆汐想帮忙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好酆潋和酆汋帮着酆潮,倒也不至于让她孤立无援。
闲暇之余,酆潮都用灵蝶往六出宫传讯,还去碧云间悄悄摸摸“偷了”师父的许多珍贵草药,全部分批次悄悄“飞往”六出宫。樛木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给徒孙酆汐用的都是仔仔细细种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药,云沝为救酆潮受伤,那些药就当给酆潮用了。
与雪友宫不同,六出宫可是有许许多多头皮发麻的事情。
内贼基本确定,但是身居高位,不可贸然动手。
青囊阁迁地度过危机后,想回旧地之人越来越多。且他们与六出宫弟子存在许多摩擦,即使青囊阁弟子不住在六出宫,而是住在即墨山。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少主 ——云淼出走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人。他们既然都敢对少主下手,就没有其他不敢做的。
但是云沝不急着处理,只是让君茗和易语处理卷宗,而君莫和矜宣暗中调查。一方面是养伤,更重要的是等着背后兴风作浪之人自乱阵脚。
矜宔是最慌乱的,矜宣曾透露给他他与遏阳宫人见面已被酆潮知晓。他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幸身亡,仅有妻子一人。他写了和离书,打算与妻子和离。他和妻子是年少夫妻,三十多年来倒也是相濡以沫。尽管儿子去世,妻子年岁已长,无法生育,但是对妻情谊不变。贸然和离,众人哗然。妻子悲愤之下一病不起,却还是被他连同嫁妆遣送回家,并且给了大量钱财。
人人都传他终究是想要孩子,想续娶正妻,生下嫡子。“年轻时不觉得,老了谁不羡慕儿女福分,天伦之乐呢!”“情谊再深,终究会被欲望冲淡!”弟子的谈论云沝听到了许多,只是她看的明白罢了。
矜宣也请示过她,毕竟矜宔的罪过可是要诛灭满门的。只是云沝不愿追究了,毕竟要安抚青囊阁。不仅是矜宣,连她那一向不过问的姨母也开口给矜宔求情,她不愿也不能违背。况且矜宔这事有明面求情的,还有背后悄悄弄的。
矜宣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逃不过云沝的眼睛,但是她知道矜宔保不住了,想保全他妻子。
矜宔成婚多年才有儿子,如果还在便与矜宣一般大小。
那时矜宣才被捡到青囊阁,矜宔之妻看她可怜,对她诸多照拂。她常常带着矜宣和她儿子一起玩,教他们认药。矜宔年轻好权,常年在外,努力积功升职。尽管矜宔有点阿谀奉陈,趋炎附势,但是对妻儿极好。每次回来都给他们带礼物,所有俸禄花在了妻儿身上。他出身微寒,自己的衣服缝缝补补,但是给妻儿的是在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当君莫将矜宔之罪整理成卷宗时,矜宣心中五味杂陈。君莫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劝道:“完影长老又何必呢,惹宫主不喜。况且就算矜宔就像他说的并未勾结遏阳宫谋害少主,可是青囊阁和六出宫死去的那些无辜弟子呢?长老,有些话虽然冒犯,但是有时在其位只能谋其事。”从云沝让她调查矜宔之事矜宣就知道云沝在敲打她,如今又再次借别人之口敲打自己,是上位者之为;只是也给她机会了,没追责,是理解矜宣的常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