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样子它真的很虚弱。】

03扫描了一遍室内的情况，有些迟疑地问道：

【整个楼层只有两具人类的尸体，在左侧的靠窗的位置，是你要找的人吗？】

姜云楠强迫自己不去注视那条狰狞的人鱼，小心地走向窗边。

在鱼尾的一旁，歪倒着两具怪异的人体，纵使他们原本的容貌在异化之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多年的相处还是让姜云楠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是瑶瑶的父母。]

03看尸体身上的伤口，很快就分辨出那是半人鱼造成的。而除了这两局尸体外，它还在周围检测到了两条半人鱼的残余物。

依据现场的痕迹，它很快就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他们应该是遭到了半人鱼的袭击，之后人鱼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将两条半人鱼吃掉了……真是奇怪，人鱼居然没有离开，也没有吃掉这两个人类的尸体。】

要知道幼体的人鱼对能量的需求特别大，因此非常容易陷入饥饿状态。像这条人鱼这样留在一个地方而不去觅食的行为，在03看来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姜云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在悲伤之余，却感觉那颗始终压在心上的巨石仿佛滚落了一般。既然这里没有其他的尸体，那是不是意味着……

[她当时应该不在家里，难道是在学校……]

一想到瑶瑶还有生还的希望，姜云楠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冲出去找人的冲动，然而在冷静下来之后，便意识到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她低头看着司家夫妇的尸体，伸手抓住了他们的胳膊，在确定不会加重尸身的破坏之后，拖着尸体朝门口走去。

【嘶——你在做什么？】

03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浓郁的悲伤，人格模拟板块仿佛在殴打着数据库，如果它真的有心脏这个器官，不知道已经梗死多少次了。

姜云楠小心而快速地移动着，一边走一边观察人鱼的状态。

[不能把尸体留在这里，否则人鱼苏醒后很可能会吃掉他们。]

这短短的走过无数次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无论是姜云楠还是03，精神都高度集中，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然而，就在姜云楠快要靠近门边的时候，被拖动的尸体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一颗眼熟的银灰色小球在地板缓缓滚过，也不知道是触发了哪里，一道淡蓝色的虚影投射在了半空之中。

熟悉的影像在眼前呈现，紧接着是孩童稚嫩的笑声。投影仪似乎只剩下了一点残余的电量，在播放了十几秒之后，半空中的影像便突然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寂静，姜云楠听着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下意识地朝着人鱼的方向看去。

巨大的鱼眼不知何时睁开，灰蓝色的瞳孔死死地锁定在她的身上。人鱼的状态和之前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它现在醒了。

03无声地哀嚎着，很快它的宿主就会被人鱼吞到肚子里，而它也会因为任务失败而被回炉重造。这种悲惨的结局让它难以自控地哭泣了起来，尽管那只是代码模拟出的情绪，但它还是感到了无比的绝望。

司璐瑶有些茫然，她刚刚似乎听到了那些很喜欢的声音，但就像是梦一样，它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了那些声音，饥饿感如期而至，她想自己必须要吃一点东西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之前一直不想去碰那两具人类的尸体，就好像那些已经腐烂发臭的东西是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一般。但她现在太饿了，饿到仿佛能将自己的尾巴吃掉一般。

她要回到水里去，她必须离开这里了。

然而，当她看到那个全身漆黑、想要偷走那两具珍贵尸体的外来者时，司璐瑶毫无疑问地陷入了愤怒之中。

在姜云楠的注视下，那条恐怖的人鱼突然摆动了一下头部，伴随着一阵怪异的“嘤嘤”声，一条半透明的、蓝灰色的舌头突然从人鱼的嘴里高速弹射了出来。

连枪都没来得及举起，她整个人就被那条软舌抓了个正着。

人鱼的舌头触感柔软，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姜云楠感受着从胸腹传来的强烈挤压感，心中微微一沉。估计在被人鱼吞到嘴里之前，她就会被这条舌头挤碎骨头。

然而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人鱼并没有立即吃掉她，而是一直发出着短促的“嘤嘤”声，还时不时地摇晃一下被吊在半空中的人类，仿佛在说着什么一般。

而原本已经消极怠工的03听着人鱼的叫声，突然“咦”了一声、

【这条人鱼……好像有点奇怪。】

被晃到失去平衡感的姜云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到目前为止，对方都没有对自己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它在说什么。]

【呃……】

03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道：

【它在骂你。】

[……什么？]

【骂你偷东西。】

司璐瑶看着眼前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类，逐渐无聊了起来，就在她打算吃掉对方的时候，突然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虽然她不知道那股气息到底是什么，但感觉像起来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嘤——”

她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个人类，想要把那个吸引她的东西给找出来。

姜云楠感受到那条舌头突然间放松了力道，下意识去摸身后的枪，然而在她握住枪身之后，却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收纳袋。

灰绿色的尸体浸润在透明的液体中，在看到核的瞬间，人鱼的视线就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在人鱼动作的瞬间，姜云楠便将手里的核给丢了出去。那块灰绿色的小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穿过窗口飞出了屋外。

司璐瑶感受着那块小石头中蕴含的能量，毫不犹豫地就把手里的人类给丢下了。强壮的尾巴猛然发力，庞大的身体直接撞碎墙壁冲了出去。

伴随着重物的落水声，整幢楼也在刚刚的冲击下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快走！楼要塌了！】

姜云楠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拖起身旁的两具尸体朝着屋外冲去。

一阵剧响过后，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楼房彻底坍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