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在食堂看到了白树跟许哥兰兰他们一起吃饭,班上开始流传白树一些不好的谣言。
“他居然跟许哥那样的人一起玩,那个人小学就没读了,街上出了名的混混。白树怎么学坏了啊?”
“他们怎么认识的啊?白树平时看起来那么乖学生,也太会装了吧。”
“还有那个学姐,好像是他们班班花吧,挺会打扮的,她们家又是开理发店的,比较潮呗,她在学校外面打扮的跟个小姐一样,跟在完全判若两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能跟许哥玩到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人?”
“白树平时不跟我们来往,居然是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树偶尔听到别人议论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半天憋不出反驳的话来,反到把脸给憋红了,这让他更加羞愧。
对啊,自己是好学生,怎么现在心思都没有在学习上了?
好像自从去了KTV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对不起“好学生”这样纯洁的身份了,这让他觉得有些割裂。
一晃又过去一个月,天气渐渐变凉了,所有学生都换上了冬季校服。
许哥有一次在他们校门口的奶茶店陪刁勇坐着等兰兰,看到白树瘦小的身子裹在宽松的冬季校服里,行色匆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他单薄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没见了人影。
许哥专门去问兰兰,白树有没有好好吃饭,得到了肯定回答后,露出了家长似的放心的笑容。
刚看着好像面色确实红润些了。
“帮我看着他,谢了啊。”
“真操心,许哥现在的小弟都发展到初中部了啊?”兰兰调侃。
许哥被她成功呛到,想要反驳却失了气势,只是挑眉无赖道:“不服?”
“兰兰你不明白,”刁勇打岔,“你没发现白树的眉眼跟一个人长得很像吗?”
“我知道啊,你之前不是说过嘛,他眼睛跟齐光的长得像,都挺大的。”兰兰抱着热奶茶,慢慢喝着。
“我说没错吧,许哥就喜欢抓个看起来乖的小孩放在身边,简直不知道什么癖好。”刁勇肆无忌怛说着。
许哥抬腿对着他的凳子就是一脚,刁勇差点栽到地上去。
“丫就嘴贱吧,欠揍就直说。”
刁勇笑着求饶。
这时兰兰神神秘秘地看了他俩一眼,然后眼珠转到一边,示意他们看过去。
排队买奶茶的有两个高个子姑娘,一个姑娘气喘吁吁地半佝着身子,双手撑在大腿上,看着窗口下面贴着的奶茶菜单,另一个姑娘是短头发,看起来挺个性的,站在第一个姑娘的身后,拿着宣传单给她扇风。
刁勇不明所以,不知道兰兰让他们看啥。
“她们两个……”兰兰凑到他和许哥的中间,压低了声音,“是一对。”
说完,她讳莫如深地又看了那两个姑娘一眼。
“那俩不都是姑娘吗?”刁勇皱眉。
“同性恋,你听过吗?”兰兰睁着大眼睛,她看着满脸直男懵逼的刁勇,又看了眼满不在乎的许哥,给他俩解释道,“就是男的跟男的可以在一起,女的跟女的也可以在一起。”
“这么酷?”许哥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拇指搓动着塑料打火机的搓轮,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无法理解,”刁勇又看了一眼那俩姑娘,“哪里看出来的啊?”
兰兰把他头强行拧了回来:“别瞎看了,这两人是我们学校的体育生,听说体育生里面很多搞同性恋的,我昨天晚自习翘课去操场玩,还看到两个女生抱在了一起。”
“哦,”刁勇的神色亵慢,“你别跟那些人接触,到时候学坏了。”
许哥噙着烟,大大方方地看着那两个所谓的“同性恋”,脸上满是少年特有的桀骜和好奇,没做评判,只觉得新鲜。
两个姑娘不知不觉已经排到了队伍的前排,大概是因为刚训练完,她们这个天气依然穿得凉快,长发姑娘穿着有些透的白T恤,隐约能看到她T恤里面穿着这个年纪姑娘流行的小背心,挂脖款的,粉色的带子在脖子后面打了个潦草的蝴蝶结。
就在这时,短发姑娘居然在她身后偷偷解开了她的挂脖,然后又重新打了个蝴蝶结。
这和当众解姑娘内衣又扣上有什么区别?!
许哥突然觉得无比扭捏,立即别开了脸。
到了十一月,许哥刚发工资,他估摸着白树的饭卡快吃完了,又找机会溜去了陈镇中学,这会他心情格外好,拿了工资要好好搓一顿,提前跟白树和兰兰说好了去食堂二楼吃饭。
他轻车熟路走狗洞进了学校,上了食堂二楼,就看到白树一个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盘菜,还有已经打好了的两个饭。
“兰兰呢?”许哥一边张望着一边坐在白树对面。
“她刚走,来例假回寝室休息去了。”白树说。
“哟,还这么客气,”许哥拿起筷子,“走之前还把菜都点上了。”
“我刚去点的,都是你爱吃的。”白树说。
许哥一愣。
“说了我今天发了工资,我请客,”他故作不爽,“你刷了多少钱,我待会儿给你。”
白树没说话。
他也没动筷子,只是干巴巴地坐在那,看着许哥饿极了的模样,有些忍不住想笑。
许哥注意到了他不对劲,抬眼看过来,突然有几分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白树的目光明明十分温和,却又仿佛透着几分兴师问罪。
蓦地,白树开口道:“许哥,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许哥听懂了。
挺奇怪的,明明他俩交际算不上多深,但是白树这人总给他一种两人命运肯定会有点什么羁绊的宿命感,让他忍不住心疼白树,甚至无端地产生信任。
是因为那个过于熟悉的眼神吗?
好像看一眼,就产生了不言而喻的默契。
就像此时此刻,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在白树面前根本没办法耍花招,这人一开始就知道饭卡里的钱是他弄进去的。
而白树这一个月都不动声色,没有来找他问个明白,只是心照不宣,看对方怎么表演。
许哥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没有当演员的天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白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