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春节放假的日子,许哥留意到厂里仓库有个年久失修的自行车,问了一圈都没人要,他弄来一些新的零件,花了一下午时间把车修理好,洗了洗,也拿得出手,下班之后便骑回了家。
白树在厨房烧晚饭,他在楼下一遍遍叫着白树的名字,终于把人叫了下来。
这回终于不用听这小孩哔哔赖赖去考驾驶证了,许哥莫名得意,耍帅围着他骑了几圈才停下。
“哪来的车?”白树杵在那问他。
“没花钱。”许哥嘴角上挑道。
“你偷的?”
许哥啧了声:“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谁知道,你平时偷饭卡偷车钥匙有如神助。”
许哥这才发现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嘴巴这么厉害了,八成是被阿飞带坏的。
他话锋一转:“你还每天帮阿飞给学姐送早饭?”
“对啊。”
“你对他的事这么勤快干嘛?”许哥脸色不悦。
“他把我早饭一起包了。”
“怪不得,你这见钱眼开的课代表。”
“……”白树被他呛得无语,这位哥还真是有仇必报。
“会骑自行车吗?”许哥问。
“没骑过。”
许哥拍拍后座让他坐上来:“走,哥带你兜风。”
白树实在不明白许哥为什么这么爱兜风,上次新拿到摩托车的时候天天就知道兜风,连来接他放学都非要绕远路回家,有一次差点开出陈镇汽车总站,那个时候许哥很兴奋,说有一种亡命天涯的感觉,白树却满心担忧着今天的作业又写不完了。
而他今天还有别的担忧,抬头看了眼厨房的窗口:“锅里还烧着菜,该糊了。”
“陈总在家吗?”许哥问。
“在。”
“那你担心个屁,你是保姆吗?家里大事小事全都操心完了,让他自己炒菜!”许哥拽住他的胳膊往后座拖,“上车,绕一圈回来吃晚饭。”
没几天许哥厂里也放了假,春节三个人一块儿过,比往常热闹些,年夜饭也丰富了不少。有白树在,三个人硬是给折腾了八个菜出来。
屋子打扫得一丝不苟,门上贴了新的春联,舅舅心情挺好,晚饭喝了点白的就去找朋友搓麻将了,许哥带着白树出门放烟花,放着放着遇到些狐朋狗友,吆喝着一起去喝了酒,白树难得也陪着他一块儿去了。
但白树基本不喝酒,许哥跟大家打过招呼,自然也没人会劝他酒。
第二天清早,空荡的大街上满是废弃的烟花棒和鞭炮屑,有些顽皮的小孩蹲在地上拣遗漏的鞭炮,冒险重新点火,为了听一声响。
白树扶着宿醉的许哥回家,在楼下遇到打了一夜麻将的舅舅,场面有些滑稽,三个孤家寡人就这么凑合把年给过了。
大概是因为家里没个女人,总觉得不像个样儿。
白树问过许哥很多次,舅舅是不是单身主义者。
许哥不以为然,他没觉得陈总不结婚有什么奇怪的,他也不太接受平白无故多个舅妈出来,怪不自在的,这个家从来没有过女人的气息,他也无法想象。
元宵节还没到,白树所在的高中部就被通知提前回学校补课了,许哥在他开学前挑了个下午教白树学自行车。
刚过完年,街上车子少,正适合学车。
本来想着白树学习好,学车肯定也有天赋,谁知道他是个四肢不协调的主,许哥教了一个小时了他仍然不敢一个人上路。
“听说你教阿飞织毛线的时候双手可灵活了。”许哥扶着车把缓缓前行。
白树笨手笨脚地骑着车前进,憋得满脸通红:“织毛线和骑自行车根本不是一码事。”
许哥停下脚步:“下来,我再骑一遍你看清楚了。”
“好……”白树双脚着地的瞬间,大大松了一口气。
许哥将坐杠调高了些,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脚助跑了两下,坐上了坐垫,然后就蹬了起来。
骑出去没多远,他便绕了回来,来来回回在白树面前演示,每次经过白树的时候,他特地放慢了速度让他看清楚。
绕到第五圈的时候,许哥问他:“这次看明白了没?”
“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害怕双脚离地的感觉。”
“没有安全感?怕摔跤?”
“嗯!”白树点头如捣蒜。
“你相信我,自行车前进的时候会保持平衡的,”许哥语气坚决,“你再试试看。”
白树不记得第几次坐了上去。
“我在后面扶着自行车后座,你在前面放心骑,不会让你摔跤。”许哥弯着腰,双手扶稳后抬头看他,“走吧!”
这是第一次许哥在自己的视线之外,但是白树意外地不害怕。
大概是心里知道许哥就在身后稳稳扶着车,他胆子渐渐大起来,骑了一会儿后,双腿一使劲,速度也上来了。
“进步很大嘛。”许哥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