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风有些凉,白树写完作业,披了件外衣趴在房间的窗边,昏昏欲睡,直到听到许哥的摩托车的声音传来,他眼眸闪动,马上奔去开门。
许哥一上楼就看到他靠在门框上,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睡?”
白树表情换上严肃:“你下次出去喝酒,不准骑摩托。”
“我没喝。”许哥姿态散漫,凑过来,“你闻闻。”
突然的靠近,白树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沾着水汽的脖颈,紧迫地往后退了半步。
安全的距离外,白树才发现他身上湿透了,赶紧拉他进门:“你干嘛去了?”
“游泳,你信吗?”许哥笑了笑。
白树当然不信,把他推进浴室:“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没有。”许哥拖长了声音,“你怎么把我当作犯人一样看着了。”
“舅舅发现了到时候又不安宁。”
许哥脸色一沉:“你提他做什么?操不完的心。”
洗完澡出来后,他看到白树抱着医药箱坐在他房间的床边,恭候已久。
“我说了我没有……”
没给他辩解的机会,白树打断他:“把睡衣脱了,给你上药。”
他态度不容置喙,显得许哥的话语多余而无力。
行吧。
许哥心里叹了口气。
谁叫自己养了个小祖宗呢,喝酒不敢喝,打个架也要偷偷摸摸。
许哥听话脱了上衣,锁骨和手臂处有些红色划痕清晰可见。他站在白树面前,以一种挑衅的姿态俯瞰着他,表情像是在说——就这点伤这也有必要上药?
许哥的身材修长挺拔,肌肉紧实,因为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热气,坐在床沿的白树被他烘得脸也热热的,耳朵莫名就红了。
他没说话,错开他的目光埋头找药水,找到一瓶碘伏,还没拿稳就被许哥夺了过去。
“欸!”许哥得意地看着他。
“给我。”白树站起来要抢,谁知他把碘伏高高举起,几乎和吊灯一个高度了。
——那是白树的个子无法企及的高度。
“有本事来拿。”许哥挑眉。
白树一心只想着许哥身上的伤口,没工夫搭理他的玩闹,跳起来要去抢,许哥又换了一只手,看着他笨拙地跳来跳去却始终抢不到的样子,张狂地笑了起来。
“许哥!”白树终于有些恼,催促着叫他名字。
许哥却乐在其中:“继续跳啊,小企鹅。”
白树这回气得不轻,干脆站上了床,这下终于能轻松够到药水了,他伸手去抢,谁知许哥顽劣地往后退了两步,白树惯性往前扑去。
许哥又怕他摔着,赶紧去接,白树小小的身子猝不及防跌落在他怀里。
下巴磕到了许哥的额头,两人吃痛叫了出来。
“嘶——”
“啊——”
白树勒着他的脖子,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乱动。
许哥调侃:“你这下巴戳人够疼的,最近在练锥子脸吗?”
“放手,让我下去。”
“是你勒着我的脖子,小祖宗,要放手也是你放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许哥。
这和上次深夜的背后拥抱很不一样,那是个难以描述的酸楚凄然时刻,许哥躺在床上像个易碎物品,而自己靠近他抱住他是彼时唯一合理的行为。
现在却是个意外。
意外的近距离接触,也让他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的心跳。
太快了,快到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鼻尖闻到许哥身上沐浴露留下的淡淡檀木香,手背滑过从许哥湿漉漉的发梢滴下的水珠,而自己正紧贴着他紧实的肌肉,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辨。
许哥见他半天没别的动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异样,便主动服软弯腰把他放在床上,饶有兴致地凑近了去看:“你脸怎么这么红?”
白树目光所及处是他嶙峋的喉结,以及因为和自己摩擦过而泛红的脖颈,而自己正头脑发热,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热!”白树别开头。
这小孩今天怎么怪怪的?
许哥没再逗他,怕真把他逗生气了。毕竟自己刚刚也就一时兴起,因为白树命令的口气让他脱衣服,身为大哥的他觉得有必要找回点颜面才故意用身高压制回去而已。
很显然此时此刻这小孩有些不乐意了。
“给我上药吧,小祖宗。”许哥在他旁边坐下,将碘伏还回去。
果然,一提到上药,白树又把脑袋转了回来。
伤口分布得很奇怪,不太像打架,更像是猫抓,但是哪有野猫条这么高就为了挠他一下的?
白树突然想到刚刚自己就像只愚蠢的野猫在他身前跳来跳去。
他居然还说自己是小企鹅!
白树深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强大意志力平静下来。
“到底是游泳还是打架?”白树一边给他擦药一边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许哥闭口不言。
“看来是被人打进水里了。”白树一言概之。
“放屁!”许哥跳脚,“是我把阿飞踹水里了,谁知道他丫的不会游泳,我又只能下去捞他!这些抓痕全是他的功劳!”
“阿飞?”白树眉头紧拧,“你们俩怎么回事?”
许哥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他弯腰从床头柜找到打火机和烟,点上,沉闷地吸着。
“以后你学校门口那神经病不会再来找你了。”
“谁?那个大叔吗?”
“嗯。”
“他跟阿飞是什么关系?”
“阿飞女朋友的爹。”
白树不明白。
许哥又吸了一口烟,烟雾里,他的目光有些寒气:“阿飞那混蛋,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姑娘她爹就来学校找他,结果一打听,天天来送早饭送礼物的是你,人家理所当然以为闺女是在跟你谈。”
白树瞪大了眼:“学姐怀孕了?”
“好好一个姑娘,成绩也好,马上要高考了,被阿飞那孙子惦记上,闹出这档子事。”许哥嗤了一声,“我把阿飞捞上来后,就送去那大叔家了。让他自己闯的祸自己去处理。”
“阿飞他不会被那大叔打死吧?”
“打死他活该,这事我不会帮他。”
“怎么会这样……”白树眉头紧锁,望着台灯出神。
许哥一言不发抽了好几根烟,才把内心的愤慨压了回去,然后把睡衣穿好,朝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