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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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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翟悉依旧攥着他的手,在这个刚刚筑起来的隔间小巢里,把头伏在离他肩膀很近的地方,慢慢讲了很多的话。

王玉儒酒劲还在,头刺刺地泛着疼,但聊着天过了某个时间点后就没感觉了,也不困,精神得像是有壶滚水在大脑里沸腾。

最后翟悉听到一声鸡鸣,恍惚一瞬,翻身看了眼手机,吓得大叫起来:“我靠不说了!三点多了,睡觉,睡觉。”

“明天再聊,”王玉儒说,“晚安。”

安静了一小会。

“哎对哥,”翟悉又想一出是一出地问,“你还打算读博吗?”

“秦老师很好,”王玉儒顿了下,“如果她还需要我帮她做东西的话,应该会继续读的。”

“那你到博士了,会不会比现在更忙?”翟悉有点激动,握着他的手在被子里乱摇乱摆地比划着,“然后接更大的项目,挣更多的钱?”

王玉儒也不是很清楚:“也许吧。”

“好牛啊,”翟悉停下来思索了片刻,又说,“我以后也要挣很多的钱。”

“嗯,我知道,你以后是个小富翁。”于是王玉儒就这样说。

“这都被你知道了,”翟悉笑着往他身上压过来,“到时候就我给你当哥,你的东西都是我给买的。”

“不想当弟了?”王玉儒笑了。

“那也不是,”翟悉也笑了笑,“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有哥祸祸是什么神仙日子。”

“嗯,确实,”王玉儒犹豫着,停了会儿才说,“祸祸到三点了。”

翟悉小声嘟哝:“祸祸什么啊,我又没对你干什么,光说话了。”嘀咕完又似乎联想到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猛一下从他身上扑腾回去,“不祸了!这次真要睡了。”

早已经反复折腾了十几次的翟悉,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没可信度,但王玉儒还是每次都信了,又说了一遍晚安。

困过劲之后很难立马睡着,王玉儒顶着昏涨的脑袋,最后不知几点才短暂地小睡了会儿。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头还疼得发裂,还得去焓特走几个程序,他跟翟悉吃过早饭后就来公司干活了。

翟悉返校订的是下午的票,王玉儒把那一块的时间空留了出来,到点就暂停工作,特意回去一趟把翟悉送进了车站。

最初几次车站送行,翟悉都略有些依依惜别,但大概是最近被辅导班的事情挤掉了一部分情绪,进车站的时候,还在跟一个学生语音通话。

发车时间快到了,翟悉就只是抓了抓他的手指,打着电话进了站。

分别多了也会习惯吗?

也可以像一日三餐一样,适应上这种一周一次的频率吗?

一旦开始这样想了,王玉儒就不会再有那种身体的一部分被翟悉带走的感觉,毕竟所有自问在他这里早就有了隐藏的答案。

他在车站等了一会。

手机响了一声。

-翟悉:谈妥了!小孩下周就来上课。

一瞬间,就像是被带走的那些自己又回来了,王玉儒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大厅,突然感觉,其实三百公里的距离也可以很近。

他发了几个喝彩的表情,恭喜翟悉成功开业。

-翟悉:第一个学生!我可得对他好好上心!

-王玉儒:嗯,上车了吗?

-翟悉:坐下了,补个觉,困蔫儿了快

-王玉儒:睡一会吧,手机别静音,快到站了我给你打电话。

定完闹钟后王玉儒收起手机,看着湍急的人流,伴着沉甸的广播声,平静地呼吸着。

因为身后很重,所以面前这样承载着万千离别的场景反而出奇意外地轻盈很多。

可翟悉已经乘着列车离开,那种身无一物的轻松也就不存在了,刚一转身,肩负重担的压力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每一根神经里。

从这个项目挂上他名字的那一天起,王玉儒就被一股无形的责任压住了。

可是对无论如何都想要做出漂亮结果的追求又太强烈,如此拼命,为的不止是不让秦迪失望,也为了对得起那些额外批进账户里的奖金与补贴。

虽说接手时就有过心里预警不会很容易,但真做起来,却可谓是一步一个洞。

哪怕四处学艺终于填上这洞,也会发现,不只有洞,周围还有坑、穴、孔,破破烂烂的,根本就补不完整。

项目进展到今日,他早就从一个只需负责设计自动化程序的小小研究生,进化成集管控,协调,规划,创新,推广,督察等一系列职责为一体的统局者。

就连梦里,都是机器人们在流水线上焊接的场景。

再累也要做到实施落地。这是他近期一直秉信的执念。

如果真要说王玉儒有什么天赋的话,坚持或许可以排得上一二。

所以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疲乏的□□就不足为道了,在返程回焓特的路上小憩片刻,醒过来就又是抗打抗压的钢铁侠一枚。

近一段时间和曹闰国接触下来,王玉儒也算是摸清了点这人的脾气,虽然傲,但真诚请求帮助也会顾及大局施以援手。

但在焊接机器人快要批量投入生产的时候,这种照顾似乎明显懈怠了不少。

王玉儒去找他办公事或请教问题,都会被翻来覆去绕圈折腾,或者给出一些颠三倒四、模棱两可的建议。

他感觉另有隐情,不经意间跟焊工们打听,才得知,蔺之暮的奶奶过世了。

暮哥那边……是在原本的生活上雪上加霜还是一个深痛的折磨终于消逝还不好说,但这对曹闰国来说无疑是兵临城下,现如今曹闰国几乎已经在焓特这边主导项目,且合作融洽进展顺利,可项目才只进行到中后期,一旦蔺之暮回来接任,他一个短期暂代职权的主管将被迫退让,整个过程中也捞不到几分油水。

没有完整的参项经历,王玉儒应诺他申请加绩效权重的事情也可能沦为天方夜谭。

但是让他去劝蔺之暮再多休一阵假,或者是主动退项也不切实际,蔺之暮还要养家糊口,老人走了,家里还有个小的。

实在举步维艰。

王玉儒决定先去蔺之暮家慰问一下。

这天到他家的时候,蔺之晓才放学回家,进屋来看到家里来客,喊了人后,低下头进到厨房给王玉儒倒了杯茶,然后就背着书包,回卧室学习去了。

“妹妹也是小大人了,”同为年龄稍长那一方,王玉儒很能理解他,“比我想的还要坚强。”

蔺之暮朝闭着门的卧室瞥了一眼,声音淡淡的:“是长大了,我请假之前都是她在照顾奶奶。”

说到逝者,他脸色只黯下去了一瞬,随即就像被逼不得已似地顽强了起来,眯着眼笑得很牵强:“给我省了不少事儿呢,这几天前前后后都是她帮我打理的,学习也知道用功,没让我操什么心。”

蔺之暮说着他们兄妹俩的事情,说得那样轻易。

就像至亲的离世不过是一场下过即停的大雨,天晴了就不该再露出忧伤,天晴了就必须要朝气蓬勃。

王玉儒没有生母走时的记忆,但偶尔想到还是会有些失神,更不用说从小把蔺家俩兄妹俩拉扯大的奶奶,所以王玉儒看他们,就像在看两个严丝合缝把自己掩埋进模具里的瓷器,看起来硬硬的,其实掉到地上很容易碎。

王玉儒扫了眼收拾得整洁有度的房间,也能体会到他们努力往前走的决心,停了一会,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去上班,得使劲干了,”蔺之暮朝蔺之晓房间那儿指了指,“还得供我妹上学呢。”

他身上那种一半是没有选择,一半是不管不顾就要吃苦的劲头,让王玉儒恍了下神,有几分的似曾相识。

“好,也别一个人硬撑,”王玉儒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别跟我客气。”

蔺之暮笑笑,道了谢。

又聊了些公司现状,眼见着时候不早,王玉儒不耽误他们兄妹吃饭,便先行提出了辞别。

蔺之晓听到动静跑出来,站在她哥旁边,很礼貌地讲“玉儒哥哥再见”,王玉儒不敢轻易宽慰,只说了些鼓励她好好学习的话。

“听到了吗,”蔺之暮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好好跟他学,别跟我一样。”

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又仰起来看着蔺之暮:“哥哥你也很厉害。”

王玉儒注意到蔺之暮脸上有稍纵即逝的动容,这真的很难不被触及到,弟弟妹妹就是治愈世间孤寂和疲惫的良药。

这样想着,离开蔺之暮家,王玉儒独自走了几秒,就掏出手机给翟悉打去了视频。

正是晚饭的时间,翟悉接得很快,王玉儒看到他筷子上勾着的米线一呲溜全都掉进了碗里。

“哥!”翟悉举起来手机往周围照照,“我今天来晚了餐厅都没人了,但是还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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