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展示的时候不是没问题吗?”翟悉皱起了眉。
“嗯,不知道后来哪里出了bug,”王玉儒吐了一口气,“我们团队检查了一周也没找到根源,只好换种方法重写了。”
“……”翟悉揉了揉眉心,“那应该也不用全都重写吧。”
“对,就改改核心部分,”电话里传来逢迎的笑声,笑过后王玉儒又说,“没事,做项目都这样,不用替我担心。”
听起来风险项都被阻断了,剩下的就是循规蹈矩写完程序,翟悉心底微微松动,长长地吐了口气,嘱咐王玉儒要劳逸结合,但嘱托说到一半,王玉儒那边就因为有急事不得不先挂断了。
翟悉盯着手机上短暂的通话时长,愣怔了许久。
倒是论不上怨与不怨,谈恋爱之前他就预见会是这样,恋爱只能占到他们各自生活中的一小段,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要分给工作或学习的。
他现在主要是懊恼自己帮不上忙,不懂他哥做的项目,又离得远,关心和照顾都没法及时地送到身边。
所以现在他只能给点廉价的情绪价值,隔着手机鼓励两句。但这也不是对症下药,虽然王玉儒嘴上挂的还是“我很好”“没事”“问题不大”,但视频里呈现出来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疲瘁状态,就使得那些话像失了信誉,所起到的作用就只有反过来打消掉翟悉的忧虑。
翟悉忍到周末,终于能回去好好陪一陪他哥了,想着让王玉儒心情放轻快些,他就在上火车之前提前买了一束花。
但王玉儒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微信上说,因为是在项目讨论班进行中途提的去接人,有个同组的项目成员就说要一起来,路上还能接着讨论一会。
在出站的路上,翟悉看到了那只跟着来的黏虫,单手托着平板,挤在王玉儒身边,嘴巴子吧啦吧啦地说着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还是取下书包,藏到里面再重新挎在右肩上。
在快走到他们身边时,王玉儒突然心电感应似地转过头来,翟悉措不及防地跟他对视上,愣了一愣,破笑道:“哥。”
“翟悉,”王玉儒笑笑,对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再次回身,给他介绍,“这是我同门,陆槐川。”
“听我哥提起过,”翟悉看向陆槐川,“说你做事可认真了。”
陆槐川苦着脸:“跟你哥学的,他那拿命死磕的劲儿,我要有一半就不愁毕业了。”
翟悉看了王玉儒一眼,王玉儒神色如常,乌青的大眼袋微微弯着,像涂上去的大卧蚕。
“你毕业哪还用愁,”王玉儒往翟悉这边抬了抬手,“那槐川,我先送我弟回去,你按照刚刚的思路先试试,我稍后就来。”
“行行,你快点来,”陆槐川说,“真叫愁死了要。”
王玉儒又说了几句帮忙缓解焦虑的话,好不容易把陆槐川送走了,才跟翟悉走得靠近了一点。
虽然很想漠视掉周围所有人,跟王玉儒搞亲昵些,但有张钦那一死出,翟悉也有意地规训自己在外时的言行了,路上只就着天纯聊,直到进辅导班——
王玉儒刚推门进来,翟悉就一把翻过他按在门后的墙面上,又急又糙地亲了上去。
刚开始王玉儒应该是还有话要说的,在唇齿之间发出呜呼不清的字句,但都被翟悉几口吃下,两人的鼻息逐渐潮湿燥热,他哥几次不得发声,最后也就细细缓缓地回应了。
王玉儒被他压着背贴住墙,翟悉摸索着拽了他哥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接着王玉儒就开悟了,另一只手也搂了上来。
啧,标准的小情侣拥吻。
但翟悉怎么也没想到,王玉儒手上会收力,把他往自己那儿带了一带。
硬梆的地方捣到王玉儒身上时,两人俱是一愣。
王玉儒呼吸不稳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反正不是在外边儿。”翟悉嘴硬。
他也不知道最近他这个生理层面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稍微沾王玉儒一点就跟突然戒了荤的野和尚一样。
“可是项目那边,”王玉儒抬手给翟悉擦擦嘴角,“我还得——”
“啊!你先忙,”翟悉后退两步,把衣服往前拉了拉挡住,“我自己熄火。”
“要不还是我帮你吧,”王玉儒看了眼时间,“十分钟能行吗?”
翟悉踹了他一脚:“限时训练啊?那就没意思了。”
“时间是有点紧。”王玉儒说。
“那还不赶紧回学校搞你的去!”翟悉又蹬他一脚,“别管我了!”
王玉儒笑了笑,起身离了墙:“那我先回去了。”
翟悉这会儿又开始笑骂他哥是个只管惹火不管灭的渣男,跟了两步出去,突然大叫一声:“哦对了,哥,这个,”他卸下书包,歘一下把花从里面拔出来,“锵锵锵锵——给你的。”
王玉儒怔住,看了看花,又笑着看向翟悉:“怎么想起来买花了?”
“就是想了,哪那么多理由,我当时在花店门口一看这颜色就感觉特别适合你,”翟悉拨了拨天蓝色的花瓣,猛吸一口,再把它塞到了王玉儒手里,“呐,正好你捎去放在电脑桌上。”
王玉儒低头看着花,迟了几秒:“明天再拿过去吧。”
“为什么,”翟悉不解,“你不是这就要回学校,不正好顺路吗?”
王玉儒抬抬眼皮,看了一眼翟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收到花也并没特别惊喜的样子,但也不像是局促或负担,更像是是一种盛大而荒败的迟钝。
“我今天跟他们说了是来接你,”王玉儒声音轻轻的,停了好久才接上,“回去拿着花,容易让人多想。”
翟悉脑子里蹿泥鳅似地呲溜一下顿悟了,他伸手把花拿回来,莫名地感觉身体像生鸡蛋清一样粘稠地流淌着,这种黏腻的触感都有点让他要萎。
“哦……”他慢慢地垂下来攥着花的手,也不太敢直视王玉儒,眼神胡乱地左右漂移,“那这样我就先放前台了,明天你记得捎回去。”
“嗯。”王玉儒推门出去,骑上了电动车。
翟悉一直愣着神看他,眼见这才到手没热乎够又要分开,他忽然“哎”了一声把人叫住。
王玉儒把头盔摘下来,好方便听他讲话。
翟悉只好找话说:“你讨论完就能回来吗?”
“嗯,”王玉儒说,“但回来也还得再写会儿程序。”
“那你就回来写,”翟悉撑在车筐上看着他,“我不打扰你,你干你的我学我的,就想跟你在一块儿。”
“那我尽量早点结束。”王玉儒戴上了头盔。
“越早越好,路上注意安全啊,”翟悉在王玉儒肩膀上推了一把,“记得给我买点好吃的。”
王玉儒应声说好,歪头对翟悉笑了笑,摆摆手说走了却没动,好像在贪图什么似的,等翟悉又撵了两遍才骑车而去。
目送王玉儒离开,翟悉捏着花回到屋里。
他找了个前画室遗留的笔筒,盛上点水,把花摆在里面。
坐在花前,他跟魂逃了似的发了会儿怔,眼睛也不怎么眨地盯着波浪样式的花瓣看。手没摸到衣服里,欲望还在,但他有点同情这束生不逢时的花,就不怎么想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