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力量加强了。”黎允祺笃定道，刚刚在精神海里，霍烁昏迷了霍熠才出来，更是突然让他按着它给的话术对霍烁说想结合。

效果显著，霍烁大发脾气，摔门而出。

而霍烁没走多远，霍熠居然就能在他身边出现，这种异常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多想，这才单刀直入正题。

“真敏锐，不愧是被称为史上最强的S级向导，而且还对我有话直说，我们真是天作之合。”霍熠亲昵地蹭蹭黎允祺的脸，啄吻着向导绷直的下颌线。

“我好像记得和我匹配度百分百的是霍烁吧。”

仅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的黎允祺感受到身后骤然变得危险的气息，心中嗤笑：

这就恼羞成怒了？那他还会踩异兽的雷区无数次。

霍熠忍着杀意，恢复笑吟吟的表情：“我和霍烁难道不是一体的吗？真伤心，把我和他分得那么开。”

黎允祺：“霍熠，你都给自己取名叫霍熠了，不就是想和霍烁区别吗？”

“祺祺，你现在真的很会惹我生气，是因为霍烁刚刚甩脸色给你看，所以你才对我没有好话说吗？没关系，我包容你，亲爱的，我也很喜欢闹脾气的小猫。”

霍熠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见黎允祺还要再说，直觉向导不会说出自己想听的话，霍熠干脆将向导整个压倒在桌上，掐着下巴狠狠吻着他。

那分明已经不再是吻，是一场激烈的厮杀，不带丝毫温情，纯粹只是施暴与反抗。

向导的嘴唇被啃咬得红肿破皮，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在二者的口腔中，却没有人想停下来。

霍熠是想让人类向导吃个教训，黎允祺则是纯粹的不服输。

良久，霍熠呼唤他的名字：“祺祺……”

黎允祺闭着眼，手背擦过顺着嘴角而下的唾液，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只有霍熠知道，黎允祺温柔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坚硬的心。

是捂不热的一块寒铁。

但霍烁看见过黎允祺化铁柔情的时候，那一刹那的柔和，只对亲近的人露出的笑容，如此耀眼，如此夺目。

怪物想要向导的特殊优待。

好恶心。

黎允祺拧着眉，他怕再“吻”一会儿，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诚然，霍熠的身上没什么属于异兽的异味，甚至似有若无地有薄荷味信息素萦绕，可向导就是心里难过这道坎：一想到自己曾经挥刀砍过许多异兽的头，如今却在人类聚集地堂而皇之地跟一只寄生型异兽“接吻”，他就恶心得想吐。

在霍烁的精神海里被异兽猥/亵的时候他没吐，纯粹是因为精神体模拟不了生理反应，到了现实，他很难抑制住这种从心里产生的厌恶感。

黎允祺捂着嘴冲入卫生间，趴在洗漱台呕吐。

他没吃多少东西，从胃里涌出的都是酸水，那些液体从喉管流出带来的烧灼感令他吐了个天昏地暗，胃部一阵神经性的痉挛使他脸色苍白得像一朵刚被暴风骤雨击打过的娇花。

霍熠倚在卫生间门口看他，目光流连在黎允祺泛红凝泪的一双金眸，由自己亲手蹂躏造就的红肿破裂的唇瓣，本来清冷如天上月的谪仙被他霍熠染了些人间的红尘，倒是更有生气了些。

想跟他繁衍。

霍熠骨子里的暴虐轻而易举地被挑动，一步步朝黎允祺踏来。

祂想让人类完完全全属于祂。

……可现在还不行，没有身体，就没法真正意义上地得到向导。

于是异兽在人类耳边低声诱惑道：“尽快地成为我的新娘吧，无论用什么手段。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多少耐心了，得不到你，我不介意让这里变成人间炼狱。”

真是……卑鄙无耻。

黎允祺昂起头，眼角划过的泪缓缓流淌。

霍熠伸出舌头，颇为旖旎地舔吻掉人类腥咸的泪珠。

祂说：“我喜欢你泪水的味道。”

-

“你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你？” 殷鄄扶了扶老花镜，她皱眉，仔细地扫过申请书上的每一个字，确信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十八弯大转变，前几天她还在劝说黎允祺好好考虑和霍烁结合，现在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凭她对自己学生的执拗性格的认知，这背后真的没有人作梗？

“没有。”黎允祺很快答道。

殷鄄知道他从不对尊敬的长辈说谎，因此稍放下心，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那就好。”

黎允祺心想，没有“人”强迫，是一只异兽强迫的。

老师用轻快的口吻道：“我也听说你昨天跟那个哨兵约会了，他这就把我们向导执行委员会长在最高山头的高岭之花拿下了？看来他真的很合你心意，我这边通过了，只要哨兵那边进度同步，你们的结合申请就自然而然地成了。”

“谢谢老师。”黎允祺看她把纸质版申请书扫描进终端上传，抬步就走，被殷鄄及时叫住：“对了，你们只是结合，没有结婚？这样不好啊，两个人培养培养感情，战友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嘛？更别说你们可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百分百匹配度哨向，霍烁各方面都适合你。”

老师怕不是忘了自己前几天还各种贬低霍烁的事了。

黎允祺无奈：“哨向的结合跟普通人的结婚难道不是一个概念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殷鄄拍了拍他的肩：“就算你倔，宁死都不用霍家的钱，凭你是霍家继承人的伴侣，在普通人眼里，影响力也远远大于一个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向导。老师不是让你为五斗米折腰，借力，能让你身上的担子没那么重，这些年来，只有你一个人支出着孤儿院的花费，太苦太累了，这些责任本就不应该被一个向导承担，是那些普通人的失职。”

“老师，谢谢您的好心。”黎允祺十分感激殷鄄，这位老师自白塔学习时期就对他颇为关照，可向导执行委员会的专款专项是要给向导谋福利的，没法向全是残疾普通人的康达孤儿院拨款，她爱莫能助，有时会以个人名义捐赠些善款。

他有自己的坚持，不会欠别人的人情。

“感情是会被消磨掉的，我跟霍烁只是战友的关系，不打算在私人生活上更进一步，所以只会停留在结合这一步。”

听到黎允祺这么说，殷鄄也无奈了，唉声叹气道：“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我这个长辈也不多嘴了，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就好。”

她摸了摸黎允祺的脑袋，后者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怕自己没装好，声音显露出哭腔，黎允祺只是重重地点头，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黎允祺的工位又被鲜花堆满了，他这才忘了忘记跟前台说自己从今往后不收任何人的花了，正要比对来访名单一个个退了，却看到一个眼熟的潦草签名。

黎允祺捡起夹在花束里的贺卡，不喜道：“又是那个随意贬低别人的哨兵？”

对方估计是打听到他跟霍烁“约会”了，这次贺卡中的用词更加激进，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

黎允祺看完了只觉得好笑，他向来不会从别人口中认识一个人。

他干脆把花全抱到前台：“你可以帮我查查送来这个花束的哨兵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