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魔教可曾卷土重来?半颗苏紫草只解三个月的毒。接下来,梁先生,您需要努力点了。”
“……主子……有何吩咐?”
“您说呢?若七侠名声依旧,天机门……也就不必存在了。”
“他这是让我……”
“梁先生,想清楚,天下大义可不如你夙愿得偿。”方祁将苏紫草丹递过去。
忽见他目有怯色,面露难色,方祁嗓音清冽,无表无情,“饮了梨渠醉骨,别想置身事外,若你死……主子会让你生不如死……”
——
无常从那日起便躲着方祁。自己所作所为让他悔恨死了,怨憎自己一时放浪形骸,反倒是误了别人的终生。
他本不该招惹方祁,他不似梅如兰,也不风清月朗,在人生的暗影里,他就是一个令人亵玩狎戏的宠物!
实在不该,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仅仅解了药蛊引起的情欲?
这样的谎言无常不知道更要说给谁听去?
想着现在他隐约猜测到了主子的计划了,无常就忧思着该怎么去替主子办到?
往年来,他就在人前装乖作巧的,凡事都细雨绵绵的,那辰阳王多爱看他那番模样啊,自他喝药时来,那情动醉心流连他躯体的模样,痴狂疯癫得不似凡间人,辰阳王纵使才学品貌较他者出彩,于无常来说总归是见了本面目。
他若不是因着主子,何至于陷于这种沟渠,引狎戏落得污秽满身! ?
可若不是他经历这一遭,又怎得看清自己本来竟是个恶恩负义、薄情寡性之人,枉对主子多年教导!
现下他娇容玉肌,艳骨风情,任谁也知他这人底子里谁是什么玩意儿了。
他首要一人便对不起辰阳王,先前他是有求于人,才须得做小伏低以身侍君,现在主子伤愈……唉,又因为此而负情于方祁,再者,他杀了顾三年,虽甘心双手染尽杀孽,但到底是不顾旧日情面。
这真算是他给主子惹出的麻烦了。
背后主谋尚未清晰,辰阳王和他老师又生嫌隙事端,皆累属他事办不利…他统共就这么一个作用…
他从不求,从不奢望,只在心中抱定信念,如果能让主子皎若明月,清风霁月的,未来再和宫主百年好合,便是他此生能够报答的恩德了。
心思深重,无常笑里如匕首,冷面寒光,如果这样,他不介意将挡主子前路之人一一撕碎!
他发誓要让谢瞻身染圣光,再次成为那个冠华绝顶的魔教少主!
——
“谢瞻于堂前听令!”
谢瞻稳妥站在府衙正大光明匾额下,目光沉沉,不卑不亢,“谢瞻在此,大人只管问事。”
府君陈良翰受了上令,命衙役捉拿谢瞻归案,就连宫中都拘了辰阳王顾亭林,他官袍挂身,帽翅晃动,静观默察,实在不知面前之人底气何为?
“谢祭酒,你我同朝为官 ,特例与你不跪,本府奉陛下之命,望你如实交代,陛下惜才,定不会判令斩首。”
谢瞻颔首,“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良翰便徐徐道来:“辰阳王殿下与北境府可有勾结?”
“谢瞻不知。”
“监察御史刘琛死于任上,可是辰阳王殿下所为?
“谢瞻不知。”
“辰阳王殿下可有谋逆之心?”
“谢瞻不知。”
这每一项问罪都是抄家问斩的大罪,他细细思索着府君的意图。
再问他,“挑唆撺掇之罪你可认?”
“混肴是非之罪你可认?”
“不为仁师之罪你可认?”
谢瞻半晌不吭声。
陈良翰拍了惊堂木,“堂下人可认罪?”
“谢瞻……不认。”
眼见他态度云淡风轻的,陈良翰还未惊怒,府衙外吵嚷过来几人,谢瞻回身一看。
是顾东非?
他风风火火地过来,两侧衙役府丁屏息凝神,也无人敢拦他的路。
到堂前,对谢瞻拱手,欢喜地说:“先生受辱,事情已了。”
谢瞻眉毛微蹙,“是何人所为?”
顾东非道:“原是孔家所做,余国老的姻亲,小王也不知这其中道理,得了半晌命令也过来了,十一弟也被放归。”
谢瞻便徒然放下心来,“劳殿下苦心。”
陈良翰听了半晌,心一梗,“殿下留步,这……与法不合。”
顾东非佯怒,“陈大人,本王带陛下口谕,怎就不行?要你即刻释放谢瞻!”
陈良翰于堂前直挺挺地跪,“未见文书,微臣不敢自作主张。”
见此,顾东非也真怒了,他确实没有文书,只不过凭他端敏王也捞不着人?
“实属是所迫,还望殿下不必为难。”
谢瞻阻拦顾东非,“若有令,不敢不从,殿下之心,谢瞻明白,殿下还是请回吧。”
顾东非明显气势稍弱,“如今事情大白,辰阳王之事和先生无关,怎就不能放?”
陈良翰不为所动。
府衙外又传来骚动,“原是五殿下先到了——”
“公公何至于亲自走一趟?”
徐新丰走到堂前,对顾东非一拜后挺直身躯,高声朗道:“陛下密令,此事和谢祭酒无关,辰阳王一案已了,府君大人,要你即刻释放谢祭酒谢大人。”
陈良翰将诏令接过,细细看了,胡髭抖动,“微臣领命。”
……
事情并未结束,现下谢瞻虽有惑,也不得不放下,罪名不说,陛下若存心疑顾亭林,怎就把他给扯了进来?
“先生可宽心,亭林安然回府,今日父皇责罚了孔舜臣,革除余国老的官职,先生大可放心……”顾东非黯然神色,“纵使是真相,小王,也希望先生能够置身事外。”
谢瞻心中颤动,一回两回,他竟有一片赤诚之心?想到之前,他说:“殿下名讳先前是雨雪霏霏之霏?”
顾东非直爽地笑笑,“说来惭愧,小王幼时废学,多少被责罚,义愤之间改了此字。”
“骆驿纵横,烟霏雨散,殿下,您很幸运。”
顾东非不解。
谢瞻对此默声。
——
顾东非回了府时,还未明白谢瞻话中何意,用他夫人的话说,谢瞻是腹黑,他就是傻白甜?不过很快释然,那人博学多彩,看人也深入骨髓,他这副蠢笨样子能入眼实属不易。
“殿下万安,夫人有请。”小丫环莲步轻移,笑容灿烂地,作礼便说。
顾东非见这场面便心惊胆颤,他这些日子可老实本分了,一点错处也寻不到。
“夫人说,殿下莫要迟疑。绕您五分钟。”
“知道了,就来。”
顾东非想,他才不幸运呢,娶个婆娘彪悍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