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每日垦地、挖井、或采棉超过规定数额的,可将溢出的额度折现钱。
因为此策起了一个好头,今年春种的面积,较去年扩大了两倍不止。有更多的流民逃难到鞜广,参与了开垦、耕种。
司明晏高谈阔论,谈棉纺厂的前途。
沧州男丁多有战死,剩下些女人老人。家里没了男人,孩子养不活,只能浆洗缝补,甚至是卖身赚钱。
等厂子建起来,换纺梭、纺线这些事,就可让那些女子来做。届时只需衙门盖上章,认定家中有人战死或伤残,五十岁以下的,便可入纺织厂工作。
司明晏的想法也是先管吃住,等效益上去赚着钱了,再给提高待遇。
说了一堆,在座众人听了一堆。
曲衍的思虑还是在最前面的合资:“公主说了这么多,还没说您这计划册上的十台机子,十个厂房所需的有零有整二十五万两千八百三十四两八钱银子,从何而来啊?”
为什么是二十五万两千八百三十四两八钱呢?
因为司明晏所有的家当,加上昨晚云毅宸答应给的两千两银子,刚好是两千八百三十四两八钱。
至于那其他的25万,除却合资让曲衍出的十万,计划册上的另外15万两白银,需要朝廷拨款。
而司明晏是来空手套白狼的,她手握科技。
她知道,当别人认为一个人手上掌握着绝对的权利的时候,这个人即使没有钱,也会变得富可敌国。
权利即是财富,她没有权利,但云毅宸有。她是谁,是妖妃,是枕边人,是靠近权利最近的人。
她命铃兰拿来了她设计打磨的钢制硬币:“一枚抵一百两白银,我管这叫「涨钱」,等纺织厂盈利一年后,由朝廷及购买钱币者监督,稽核利润。可凭此硬币,领取相应点数的利润分红,每年限一次。”
司明晏这想法就是股票的最初版本,分股分红,但购买硬币的人,不参与工厂经营。
至于相应的点数,她也是有合算的,一千两涨钱可分成全年利润的千分之一。
但她知道纺织厂是稳赚不赔的,朝廷不能因为刚开始的这十五万资金,永无上限的分红。
于是她又给涨钱定了一个七年之期,七年后,持硬币,按原价一百两一枚回收,不再参与利润分红。
司明晏笑道:“如何?”
看着那些硬币,曲衍不禁对司明晏生出了敬意,他见过敢想的,却没见过司明晏这般敢想的。
十万两白银,云毅宸靠抢的也能抢去。这齐国公主,通了些文墨,抢的更文明。
曲衍拱手道:“公主冰雪聪明。”
司明晏道:“你的资金先到位,我让沈绪平他们先去沧州选址建厂,搬运机器。至于朝廷这十五万的「涨钱」,我会请大汗让宣政司拟一道旨意,你再用你的好口才动员一些商户朋友购买,让富户间互相带动,钱到位后,补齐人员、原料和染坊。最迟到开春,我要看到机器动起来。”
曲衍呆呆的看着她。
司明晏问:“怎么,怕卖不出去?”
曲衍点头。
司明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前期能卖多少是多少,厂子十万有十万的开法,届时每半月公开账目一回,根据账目点数,我的「涨钱」顾名思义也要涨价,他们看见飙升的数字,自然会抢着来买的。当然,朝廷允许「涨钱」的互相售卖。”
那钢制的硬币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模具已经被销毁,难以仿制,且有序号,每一个她都能认得真伪。且购买者须在单据上填写户籍姓名,留存底单,拿着单据和硬币一起,才能来兑钱。
司明晏这边商谈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了。她为鞜广平原设计的蒸汽机拖拉机图纸也交给了沈绪平。
拖拉机是最适合平原开垦的,若想提升棉花产量,蒸汽抽水泵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据她了解,云毅宸除了打仗、挖矿、建工厂,在沧州时还热爱种田。
圣托学城中有专门研究种子、植物的学者,但圣托城外,多为沙地,和山脉,无法广泛种植。
但沧州不一样,除了鞜广,还有韶江两岸,盛产大米,原先可谓是沃野千里。
但沧州被破时,为了阻止骑兵南下,齐国的皇帝将韶江的堤坝炸毁,江水决堤,淹了下游所有的田地。
不料云毅宸另辟蹊径,他的兵马不怕翻山,才有了凌沧关的大捷。
到如今,云毅宸半夜想起司绍瑜炸了韶江的大坝,都忍不住骂他狗皇帝。
进北都后,没拦着阿史那的人羞辱他,也是因为气他炸堤坝,连自己的百姓都不顾。
韶江决堤,淹死的人比凌沧关战死的还多,衙门报来了四万人,但决计不止。再加上冬天饿死冻死的,已经算不出,也不敢去算总数了。
云毅宸拨了粮,就拿不出修堤坝的钱。修了堤坝就拨不了粮,在两难之间,他还是选择了放粮赈灾,韶江才不至于千里绝户。
后来魏扬的人去设督办府,也是困难重重。
那边只要是活下来的人,皆是结帮为匪,靠烧杀抢掠,吃人过日子。官民蛇鼠一窝,互相掩盖。虽然没钱,成不了大气候,但已然成为一股不小的忧患。